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恐惧感被无限放大直至方凌感到一阵生理上的窒息。
方凌翻手掐出一记炎火决,然而炎火决的光芒仿佛被这无尽的黑暗尽数吸收了一般,尽管方凌将灵力输出至自己的极限,也没能耀出一丝的光亮。
周围越来越冷,方凌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已然开始变得逐渐僵硬,这让她突然想起当年的淬魂炼魄,方凌慌了,她开始漫无目的地摸索着,嘴里不停叫着长亭的名字。www.xiumb.com
突然,她摸到一只冰冷的手,方凌吓了一跳却并没有立刻甩开,因为那修长的手指和骨节分明的触感让她觉得无比熟悉。但是这指尖的冰冷却令她莫名一阵心慌。
她顺着手臂一路摸索上去,僵硬的胳膊,寂灭的胸腔,毫无声息的脉搏和没有任何动静的鼻息。
方凌一瞬间便呆住了,难以抑制的悲痛涌上心头堵在喉头一阵阵生疼,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长亭毫无波澜的胸口。
方凌难以置信地哽咽着一声一声地叫着长亭的名字。、
她从未设想过长亭有一天会死。即使面对再危险的境况,他总能从容应对,从不退缩,在方凌的印象中他始终是所有人最坚实的后盾。他怎么可能会死?
方凌紧紧地抱着那具逐渐冰冷僵硬的身体嚎啕大哭,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只有这哭声仿佛还在彰显着一丝生气,然而却是无尽的悲伤与绝望。
就在方凌抱着长亭哭得昏天黑地,死去活来时,身下的人仿佛突然动了动,紧接着头顶一阵咳嗽声传来。
“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方凌难以置信地听着长亭的声音传来,她慌忙将耳朵紧紧贴在身下之人的胸膛上,没有心跳。她又颤抖着将手顺着胸膛往上摸向脖颈,没有脉搏。
她心中的惊惧和恐慌难以言表,正在她伸手抚上长亭那熟悉的脸庞,准备再探一探他的鼻息时。
她的手突然被对方捉住。
“你这是在借机占我便宜吗?”
虽是看不见,但方凌仅凭想象都可以猜到长亭说出此话时,定然是怎样一副得意神色。
便就是这样一句话,方凌再也不怀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什么化身。尽管他没有心跳,没有脉搏,没有鼻息,但在这一刻,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只要他是长亭,只要他没有死。
长亭似乎疲惫极了,他虚虚地将胳膊搭在方凌的背上,虽然再无其他动作,但方凌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吸着鼻子想要坐直身子。
却不想长亭搭在她身后的胳膊非但没有让开,反而扣得更紧。
“别动。”
长亭悠悠地吐出一口气来,显得有些疲惫不堪。
方凌当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处,随即也不敢再动。方凌的脸紧贴着长亭坚实的胸膛,可是内里却是一片死寂。
方凌脑子里一瞬间想了很多,最坏的想法莫过于他们都已经死了。
但是很显然自己的心脏却砰砰砰跳动得格外有力,尤其是在被长亭如此揽着腰身,一张脸不偏不倚正正对上长亭那张脸时。她的心跳在寂静无声的虚空里显得更加鲜活起来。
也亏得此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即便如此她也在感受到二人咫尺相对不过寸许时,无由来的脸热心跳起来。
可是为什么就连长亭的鼻息也是一片死寂?明明刚刚他还吐出一口气来。
“你怕吗?”
长亭似是知道方凌心中所想,突然问道。
方凌不明所以,“怕什么?”
“怕我吗?”
方凌正色瞧着眼前的长亭,尽管什么也瞧不见,但在心里方凌觉得自己已经无比郑重地在说接下来的话了。
“只要是你我便不怕。”
长亭那边再没了声息,方凌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一定伴随着一些十分复杂的情绪。
因为方凌感觉长亭搭在自己腰间的手仿佛踌躇了很久突然紧了紧,良久才道:
“我动不了了。”
“我可以帮你,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方凌认真地问道。
又是良久的沉默,终于长亭开口道:
“可以借我一口生气吗?”
方凌闻言表现出了片刻的呆愣,不怎么能得要领。毕竟生气是什么方凌明白,但要怎样借,她却全然不知,因为活人自带生气,从来未曾听说过生气竟需要用借的。
但此时此刻只要长亭需要,她什么都愿意。
“嗯!”
方凌毫不犹豫地应承着。
缓缓地,腰间的手轻轻移到了后背,拂过方凌背后柔软的青丝来到她的后颈。只轻轻地用力便将方凌的脸整个儿压了下来。
方凌难以置信地感受着嘴唇上柔软的触感,虽然一片冷凉,但在方凌心里却温暖柔和得如同冬日之暖阳,夏日之清风。
长亭轻轻地触碰,细细地感知着那一片温柔,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脸上渐渐温暖了他的体温,他的心脏为之震颤,脉搏为之跳动。
片刻之后,寂静中,方凌抵在长亭胸膛上的双手似乎感觉到了点点震动,慢慢的越来越强。
与此同时,长亭扶在方凌后颈的手也越来越有力,嘴唇上的温度越来越灼热,那旖旎缱绻的厮摩让方凌头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方凌只觉一阵昏头转向,肺部仅存的空气已经被汲取殆尽,她终于有些受不了了,身子一片瘫软。她勉力推开长亭,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长亭仿佛已经全然恢复了生机,他稳稳坐起。黑暗中,他准确无误地握住了方凌的手,他的整个手掌已然恢复了温热,他的拇指在方凌柔软的掌心里缓缓摩挲着,这种细微而又私密的触碰顿时让方凌再一次陷入了方才那一幕。
“谢谢你,凌儿!”
在方凌满面潮红懵懵懂懂地尚未完全缓过神来之时。长亭已然盘膝而坐,手上掐诀,黑暗中只听得长亭念出一连串奇怪的音符,方凌自问还算是见多识广的,但是面对长亭此时念动的咒语却是全然不知。仿佛那根本不是属于这個世界的语言。
须臾,便听罡风四起,但这罡风全然不似之前长亭唤起的那般庄严肃穆,吹在脸上如沐晨光。
此时的罡风刚猛暴虐,阴冷肃杀,仿佛来自于地狱深渊,隐隐中但觉妖气四逸。
方凌此时早已清醒过来,漆黑的环境加上暴虐的妖风,直吹得方凌仿佛一具破烂的傀儡随时可能会被撕碎。
“抱紧我。”
长亭凝神聚气,层层攀升着为这刚猛的劲风继续蓄力。嘴里却不忘吐出这样几个字来。
方凌早就想要找一个支撑点了,如今听闻长亭这样说,忙一头扎进长亭怀里,双手死死环抱着他,仿佛稍一松手,自己立刻便会被吹飞出去。
就在那狂暴的罡风攀升到极致时,只听长亭口中咒语骤停,手上指诀在漆黑的虚空之中突然发出一片耀眼的红光。
那光芒妖冶异常,似地狱之红莲业火,一瞬间爆裂开来直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待方凌终于能睁开眼睛之时,眼前哪里还有什么红莲业火,只见一片熊熊火光之中。易荀已如当年竹林之畔的纸皮道人一样,轰然倒地,顷刻间便已化为一片灰烬。
只有那一抹耀眼的金色犹自闪着光芒。
那是一个金丝编就的锁魂结。那颜色鲜亮刺眼,方凌端只瞧着便已经悲从中来。
她伸手摸出自己衣领里面的铃环,那上面缀着的金丝多年如一日的闪亮,和眼前锁魂结所用之金丝如出一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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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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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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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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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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