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仵作扒开业已开膛的尸身回话:“满腹蛆虫,内脏全无!”
李捕头显然大吃一惊:“心肝脾肺,全部被人取走?”
众人闻言,再看看被按在地上的郑守义,心肝脾肺被取走?爆炒猪肝?
看着那蛆虫翻涌,好似慢火细熬的浓粥一般翻涌着的烂肉腔子,脑子里控制不住地联想起来。肠胃再也忍不住地一阵气血翻涌,翻江倒海,个个吐得是昏天黑地。
尤其是陆从迁,别看平日里一副粗糙汉子模样,可对吃的一向讲究。不吃内脏,不吃脑花,但凡动物指爪口条,眼睛耳朵一概不食。
若非早上肖仲宇故意激他,他是决计不会逞强尝那么一口的。如今也不知是怎样的运气,头一回吃内脏便似吃了個人的。
思及此处,陆从迁不禁吐得一塌糊涂,差点将苦胆一并呕了出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就只有从始至终一筷子都没尝过的长亭依然面色淡然,并未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轻笑着着对方凌揶揄道:
“你大侄子莫不是取了这位的一副心肝给你下得酒?”
方凌闻言亦是一阵干呕。
郑守义此时却是急了眼,一张脸憋得通红地道:
“不是的,早上那个真的是猪肝。我四更天就起来赶到王贵年家现杀的猪。因大姑来了,家里没得么子招待,特意饭都没吃他屋头的,专门讨了他一副猪肝子。”
说着,便朝着边上一人叫道:“王贵年儿!王贵年儿!你说那副猪肝子是不是你给我嘚?”
边上一人,质朴老实,正是先前上山找猪崽子的王贵年。只见他偷摸瞄了眼李捕头又看了看郑守义,这才支支吾吾道:
“猪肝确实给过你一副,可是你吃的到底是哪一副,我也是真不知道啊。”
郑守义闻言,大骂道:“你狗日的王贵年儿,你不愿意给就不愿意给,这个时候你说得么子没得屁眼儿的话!”
李捕头啪得踹了郑守义一脚喝止道:“没让你说话!”
继而示意王贵年继续。
原来天还没亮,王贵年家的小猪崽因杀猪动静太大,受了惊吓,跃出猪圈跑上了山。
当时也没顾得上找,后来诸事忙罢,这才上了山撞见了古窑碎尸这档子事,紧接着便报了官。
郑守义听完情绪虽然稍稍缓和一些,但仍旧拖着长长的调子唱戏一般紧一声慢一声地喊着:
“不是我哎……不是我,我没杀人呐……没杀人!大姑你要救救我哎……我没杀人呐,我不想死啊!”
不仅李捕头被他嚎得脑仁疼,就连方凌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幸而李捕头当机立断,着衙役寻了块布头直接将他嘴堵了。
那边仵作继续道:
“这尸体着实古怪得很。死者伤痕颇多,从头到脚二十余处不止。最为严重的就是后脑处的重创及腹部内脏遗失。其余伤痕多为皮下淤痕,虽是生前伤,却并不致命。”
“那脑后伤痕可能看出些什么?”
“脑后应为硬物击打所致,因出现由淤血汇聚而成的大块尸斑并伴有血肿现象,应是生前所致。但是否致命尚不好说,需得开颅详查。”
“那腹部伤痕呢?可能通过创口推断出是何种原因所致?”
“古怪便是古怪在此处了。这胸腹皮肤完整,并无破口,然而内里脏器却没了。实在太过匪夷所思。Χiυmъ.cοΜ
不过,仔细观察可见此脏腑创面及食道气管断面虽凹凸不齐,但却十分规律工整。但若说它齐整吧,创面却并不平滑,绝非利刃所致,倒像是,像是……”
“虫子蚕食。”方凌冷不丁地插嘴道。
仵作闻言,立刻兴奋起来,神采奕奕地说道:
“确实像是蚕食,但却绝非如今尸体中的蛆虫。”
说着,一手将尸体腹部豁开,那蛆虫翻滚涌动的腔子立刻便暴露出来。接着老仵作很是礼让地朝方凌做了个请的姿势。
方凌自小便害怕虫子,且不久前又刚在滇南落下阴影,此时此刻不得不说内心是十分抗拒的。
但或许是因验尸一途向来隐晦,难遇知音,今日好容易遇到方凌似乎对此道颇有些见解,故而老仵作显得十分热情。
当然,方凌对虫子与生俱来的恐惧也不可能因为对方盛情难却而就此消弭。千不该万不该,只因昨日好死不死认了个大侄子。
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如今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大侄子又连呼冤枉,高喊救命,便是看在湘湘的份上总不能坐视不理。
方凌带着十二分的抗拒不得不凑了过去。
只见老仵作兴致勃勃地将满腹肥肥胖胖的蛆虫仔细刮剥干净,倒在旁边的木桶中,又将尸体扶正,取了棉纱清水细致地冲洗。
仵作一边冲洗一边指着创面道:“姑娘看了这许久,可认同小老儿的推断?”
方凌捂着口鼻仔细观察之后,方才直起腰来思索良久才言道:
“老先生说得极是,确实不全是这波虫子啃噬的。看这气管经络上的隐隐齿痕,该是大些的虫子才对。”
“多大?”
仵作眼神灼灼,示意方凌继续说下去。
“至少得有屎壳郎那么大。就这么大!”方凌稍加思索,继而将咬在嘴里的右手指尖取出,比划道。
长亭见她一想问题又开始了吃手的老毛病,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颇为嫌弃地道:
“好吃吗?”
方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很是不解地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没吃过。况且你确定那玩意儿能吃?”
可怜旁边好容易才止住呕吐的陆从迁闻言,瞧了瞧那桶里白花花的虫子,又开始吐得搜肠刮肚。
长亭倒未料到得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答案,不过方凌此话答得委实真诚,倒将他给逗乐了。遂好声气地补充道:
“我是说手好吃吗?”
方凌这才反应过来,忙尴尬地将手背在身后藏了起来。
长亭这才皱起眉头,严肃地说道:“此尸诡异,异于常人,当心蛊物,别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
老仵作闻言恍然大悟道:“蛊虫?”
李捕头闻言一惊:“仙长确定?”
长亭望着方凌道:“你可以问问她,毕竟是差一点就做了巫蛊门少夫人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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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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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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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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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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