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昨夜有村民因夜里丢了一只小猪崽子,一大清早便一路找至半山腰,直到在金家古窑附近听闻窑内野狗厮打。
原以为怕是自家小猪崽子被拖了进去,便趴在那狗洞外用火把往里照了照,却谁知竟发现里面一具尸体被扯得七零八落。
此事如此蹊跷,听起来无论如何也当属修者本分。既然遇到便不能不管。于是一行几人便托了郑守义领路往古窑而去。
众人行至半山腰,远远便看见高高的烟囱挺立在一处较为平坦的开阔地带。
整个瓷窑呈一棺材状,前大后小。不同的是前面的大头以红砖砌成半圆的穹顶状。虽然整个瓷窑已被砖石封死,但仍能依稀辨出其正面原有一道半圆的拱门。
因这古窑比一般制陶的土窑要大得多,所以拱门也自然高大一些,大概一個成年人便是不用弯腰也能进得去的样子。
周围因就地取土,挖出的土方平台如今已被茂密的杂草遮盖。散乱的罐子,瓷盆,稍微能用的已被人捡走,只剩下些残碎瓷片及破碗盘被缠在藤蔓中,半埋在泥地里。
可见此地已然荒废许久。
方凌随手捡起一片碎瓷,拿帕子擦拭干净,只见莹亮光洁的表面透出温润细腻的红色。
且不知器物如何,便是单看那一抹犹如鸡血石一般的酡红便很是与众不同,虽然高贵华丽,却并不张扬。
“这便是金塘古窑独一无二的美人醉?”方凌喃喃自语。
“非是独一无二。虽说当世瓷器大多为青白瓷,唯独美人醉是以釉料包浆烧出的红瓷,清透柔润似美人醉酒,十分难得。但听闻如今在美人醉的烧制方面善德窑却是独占鳌头。”
一村民说道。
闻言,一旁看热闹的村民不乐意了。
“这美人醉原就是金塘特产,若不是金顺业这老顽固非要独霸这美人醉的配方死活不撒手,哪有后面他那不孝子砸了古窑毁了窑器,如今被善德窑白白捡了便宜的事儿?”
前头那村民正待再说上几句,却被几名官差粗鲁地赶到一边。
那边两名衙役正挥着镐头奋力将窑口砖石撬开,不多时便只听得哗啦一声,砖石在撬棍作用下已然豁开半面黑乎乎的口子。许久不见天日的古窑,嗖嗖地直往外冒冷气。
那名衙役正当探个头进去瞧瞧,却忽觉一股冷气迎面自眉心直贯到脚底,瞬间便没了知觉。
众人只见那衙役探进头去,突然,倾斜的上半身仿佛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般,毫无防备地便从那刚开出的豁口处被扯了进去。
外面捕头打扮的人见状,以为其擅作主张竟率先进入案发之地,爆喝道:
“搞什么?还懂不懂规矩?”
旁边衙役见捕头脸色不好,忙趴在豁口边想要将那人扯出来,谁知伸手一捞却捞了个空,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自己分明是见他前脚刚跳进去,后脚紧跟着便去拉,谁知那人眨眼之间竟已经到了两丈之外的墙角处,背对着窑口方向蹲在窑炉边仿佛正在抓着地上的什么东西吃。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外面那衙役冲着内里小心翼翼地叫了两声:
“王福……王福……”
窑内没有任何回应,只听见吭哧吭哧仿佛野狗抢食似的声音。
那捕头是个暴脾气,见状大步流星地来到窑口,将外面那衙役扒拉开,喝道:
“王福,出来!”
窑内还是没有一丝动静,那捕头夺过衙役手中的镐头,粗暴的几镐头便将那豁口处的砖石尽数刨开,正要翻身入内,却被门口衙役拉住道:
“李捕头,不……不对劲……”
“不对劲也得把他给我拖出来!”
那姓李的捕头自然也看出不对劲来,但眼下情形总不能放任那王福在里面不管。
众人只听窑内乒乒乓乓吱哇乱叫了一通,便见那捕头拖着不住挣扎乱叫的王福丢出了古窑。
王福一出了古窑被外头阳光一照叫声更甚,转头便要重新钻入窑内,被后面出来的捕头一拳打翻在地。
“你,给我按住他!”
那捕头一边从窑内翻出来一边喝道。
旁边的衙役忙上前将王福压倒在地,那王福拼死挣扎,眼看着双眼竟翻出了白眼仁。喉咙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如野狗护食一般,一面抠起地上随处可见的碎瓷片、烂泥石子便往嘴里塞。
围观的村民们见状大呼:“不得了了,撞邪了,撞邪了!”
“这是鬼上身了呀……”
“早就听说这窑不干净,要不当年怎么就能给封了?!”
“哎哟,真是作孽哟!”
“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赶快显显灵啊!”
现场顿时乱成一片。那李捕头拍了拍身上的土,对身旁另一名衙役悄声交代道:“立刻去黎宗,请一名法师过来!”
方凌闻言,忙跳起来喊道:“法师这里就有!”琇書網
李捕头显然没想到自己刻意压低的声音竟被那么远的一位姑娘听见,遂远远地投过怀疑的目光自言自语道:
“女法师?”转而却继续对身边那衙役喝道:“还不快去!”
方凌见状,显然对方并不信赖女修,便欲推荐一个颇具仙家气质的同伴先揽下此事再说。毕竟自己的功德簿做好已有些日子,却连一笔功劳也未记下。
谁知着眼处,别说仙越一身小厮打扮唬不住人,就是仙尧几人也都与行商无异,眼下也唯有长亭一人依旧衣冠楚楚,白衣银冠,仙气飘飘。
方凌顾不得许多,忙拉了长亭的一角衣袖冲着那捕头喊道:
“这位,我说的是这位。这位仙长与黎宗少主也算故旧。”
长亭自然不屑于借黎宗的面子,不耐烦地抽走衣袖轻声道:
“李承晏那毛头小子何时算得上我的故旧了?”
“放着你们师徒二人合起伙来蒙我的事且不说,你们适才借着我的面子在我大侄子家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就助我在功德簿子上记一笔不成吗?
你且放心,便是进去,你也只需当个摆设即可,我自己的事自己处理,绝不废你一丝一毫的灵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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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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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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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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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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