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大凡需要运气调息之处全与往日不同,方凌试了试,虽也能气行通畅,甚至更为得力,但同一本经书,两者方法却如此大相径庭,背道而驰,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难道长亭为了难为自己,不让自己在月考中得分,竟如此煞费苦心地专门做了一本假注解?
也当真是太难为他了。
次日一早,方凌来到后殿月亮门外,想来仙尧也是长亭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注解有无戏耍她,问一问便知。
谁知刚行至廊坊紫藤架下,便见妙清正训斥着身边的小丫鬟燕儿道:
“破日峰又如何?便许他欺辱旁人,旁人还动不得他?”
燕儿端着盆水,怯懦地嗫嚅着:
“可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闹这一场?听闻长亭君素来不讲情面,很是不好惹!”
“你看他不好惹,莫非我就好惹?你若再多话,我明日就将你许了长遇那糟老头子去。”
妙清见燕儿终于闭了嘴,这才郑重地交代道:
“待会儿你见他出来,无需言语,直接兜头泼过去便是。
你放心,不过就是一盆水而已,又不是要了他的命,你便乖乖地听命行事便可。否则我刚刚说的话可不是与你闹着玩儿的。”
“人家好歹是个修者,虽然做事混账了些,但身法功夫却也是有的,你们这种……啧啧啧……
依我看,你不如给他下点砒霜、鹤顶红之类来得实在点儿。”
冷不丁的一句话把俩人吓了一跳,回头却是方凌。
妙清惊愕地望着她叹道:“真是最毒妇人心!”
转而对燕儿嘱咐:“以后离这个女人远着点儿!”
“我是真心为你们好,就算不下毒,也该做得隐蔽些才是。”
方凌指着廊坊上密密匝匝开得正盛的紫藤花蔓说道:
“放在那上面,再系根绳子,人躲在这柱子后面,看准了只需使劲一拉。保准这盆水一滴都不会糟蹋!”
妙清抬头瞅了瞅坊上藤蔓,十分赞同,“倒是個好法子!”
燕儿本就怕得紧,闻言虽觉得小人了些,但只要不是与人正面冲突,便也十二分地赞成。
三人说干就干,方凌还自告奋勇地爬上紫藤架帮主仆二人放好了水盆,系好了绳子。只等院内那混账东西出来。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听燕儿悄声急呼:
“来了,来了!”
只见来人缥色素服,步履虽也带了几分沉稳,却是个干净的少年。
方凌暗叫不好,原以为妙清等人因日前功课不济,长亭君当着众人的面命人给她们一人派了一枚蒸蛋,因而怀恨在心想要算计。
却没成想她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放着这样的奇耻大辱不管,却要找仙尧算那鸡毛蒜皮的账。情急之下慌忙惊呼示警:
“仙尧……”
妙清怎能由得她坏了自己的好事?适才喊出个名字便将其一把捂了嘴就要拖走。
仙尧见这边两人拉拉扯扯,不知出了何事,上前几步道: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方凌推开妙清意欲提醒时,不想那燕儿平日里虽是唯唯诺诺,关键时刻却是个干大事的料子,瞅准时机,一把拉了绳子。
然而她哪里知道,适才方凌系绳子时,特意掏出匕首,将那紫藤架子是松了又松,再加之方凌将那绳子卡得很是恰到好处,只见奋力一扯之下,整个紫藤架哐当一声便砸了下来。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方凌终于从一堆繁花中将仙尧扒了出来。
“没事吧?”
仙尧一边摘着身上缠绕的藤蔓和花絮,一边道:
“没事!”
“伤了便伤了,虽说被这种不入流的伎俩伤到着实很伤体面,但也不能打肿了脸充胖子。”
听这声音便是长亭。
方凌抬头果然见那厮远远地立在月亮门外,跟前匍匐着瑟瑟发抖的燕儿,却并没有要上前解围的意思。
仙尧闻言,老老实实答道:“我没受伤。”
长亭:“伤了!”
见仙尧还要再说,长亭上前一步笃定道:“我说伤了!”
仙尧私底下虽然执拗,但也知道在外人跟前必须给师傅面子,也不好再强行辩驳,只得低下头去,兀自解着身上的花蔓。
那边长亭对跪在地上的燕儿问道:“你说这是你一个人干的?”
燕儿颤抖着环顾一周,却早已不见了妙清的踪影,只得求救似地望着那边的方凌。
长亭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似是对燕儿说又似是对旁人讲:
“听说这山上对我的行事作风传言一向都不怎么好听。如今我的弟子被伤成这样,我该如何做才好呢?”wWW.ΧìǔΜЬ.CǒΜ
燕儿闻言,知道如今是闯下大祸了。也是自己糊涂,身为一个下人现下却是惹了破日峰的人。若只是浇了盆水,玉衡殿保了也就保了,可眼下却是伤了人。
长亭火上浇油:“知道仙繁是怎么死的吗?”
见长亭提了仙繁,燕儿整个身体更是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长亭接着道:
“不过我向来行事公允,仙繁行刺,所以以命相抵。如今我徒儿只是断了腿,那便取你一条腿,不过分吧?”
燕儿闻言大惊,泪眼婆娑地望着方凌道:
“姑娘救命!你知道的,不是我的主意!”
方凌原只是个过路的,虽然也曾添柴加火了一番,但本意说到底还是趁机看戏。
却不成想那妙清看着张牙舞爪,关键时候却是个怂包,如今眼看着倒是害了燕儿。想她年方二八,正是女儿家的大好年华,若是残了一条腿……
只见那边长亭一刻也不耽误地冲着前院唤道:
“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婢女拖下去打断一条腿!”
燕儿闻言,吓得泪眼滂沱,大声哭号起来。一声声的救命喊得摧肝裂胆,也不知道那不可一世的妙清究竟死到哪里去了,竟任由燕儿在此哭嚎。
方凌终是扛不住了,大声道:“我让她干的!”
长亭明知故问:“哦?仙尧得罪你了?”
“是你!本想算计你来着,却不想错砸了仙尧。”
“为何?”
“你莫非当真不知道?你一向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早日除之而后快。
可是从头到尾,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倒是你,从见我的第一面起就处心积虑地诓骗我。既然如此,你当时为何不一举要了我性命,非要等到现在才要置我于死地?
先是仙繁,后是噎鳴潭,你几次三番要将我弄死,莫非你都忘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只可惜这丫头身上没有砒霜、鹤顶红,要不我早就都招呼上了。”
长亭目光黯然:“你如此恨我?”
方凌一副一不做二不休的样子骂道:“你心里没点数吗?”
仙尧好不容易摘干净了身上藤蔓,一边起身一边道:
“师父,莪是真的没事……”
长亭生硬地喝道:“老实待着!没让你动便不要动!”
遂又望着方凌道:“从今天起,我的膳食全部由你来料理!”
说完转身便走。
方凌一脸的莫名其妙,“凭什么?!”
“你不是要下毒吗?给你机会!”
方凌望着那厢不可一世的背影,恨不能当场将其活撕了,却又苦于没有那个本事。
只得跺着脚恶狠狠地骂道:“有病!你真的是有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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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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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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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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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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