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蟾光院外,“恰巧”碰见妙音怒气冲冲地一边训斥着手底下丫头,一边往回走。
只听那丫头委屈道:
“我也不知道官筳那小子怎么就与贺涟风扯上了关系。那日明明拿了他把柄,却是让岚轻境给保了下来。”琇書蛧
妙音斥责道:
“还不是你们废物?这下他们倒是更加得意了,蹬鼻子上脸不说还摇身成了归云山上的小姐!
也不知观筳里的那个狐媚子使了怎样的手段,竟得真人如此看中?竟连长亭君都动不得她分毫。”
“我动不得谁?”
长亭踱着方步,上前问道。
妙音吓了一跳。此前虽在岚轻境见过长亭君,也不过只言片语的交情。虽是如此,但那人却如在心里生了根一般。
本来碍于两派关系倒也不敢肖想,但此刻那人英姿挺拔,便又立在眼前。顿时有些心旌摇曳,羞赧难当,只怨方才出来的急,没有稍事打扮一番。
也不知自己方才一番恶言恶语又被眼前之人听去了几分?
只见妙音羞怯地垂目浅笑道:“长亭君才来云虚宫怎有空到了此处?”
长亭疑惑,“哦?未曾听闻内庭不准他人走动。”
妙音急忙解释道:
“非是如此,妙音只觉的有些诧异罢了。此处离破日峰颇远,长亭君既走了许久,若不嫌弃,可到院中歇歇脚喝口茶。”
“甚好!”
长亭行至院中一方景致上好的亭子里坐下,丫鬟随即上了茶便被妙音打发下去了。妙音轻声道:
“此茶是先前偶得的,据说产自蓬莱国仙山,极其珍贵。长亭君喝着可还入得口?”
长亭浅尝辄止道:
“我对茶并不讲究,倒是几年前喝过一种与深谷幽兰同根同穴的新茶颇得我心,可惜后来再无缘得见。”
妙音闻言有些失落,旋即却又温言细语道:“那妙音以后定当帮长亭哥哥多多留意着。”
长亭一笑,放下手中茶盏道:“我与玉衡殿长宗道长同辈,这声哥哥叫得我委实不敢当。”
妙音见对方识破了这等小伎俩,连忙解释:
“长亭哥哥说笑了,你正值青春盛年,与我爷爷本不是同龄之人,只是宗门辈分罢了。
我是门人亲眷,不同于宗门弟子,何来辈分一说?故而便只依着年龄自愿唤你一声哥哥罢了。”
妙音嗓音悦耳,声音越说越低,到后面更是细若蚊蝇。
长亭倒也不以为意,只道:“如此,便随你了。方才姑娘可是在生谁的气?”
妙音见长亭问起此事,面露委屈:
“倒也并非是气谁?不过是为长亭哥哥抱不平罢了。”
“哦?”
“噎鸣潭那妖龙险些逃出生天,但始作俑者非但未受到任何惩治,反倒成了云虚宫的座上宾,这合理吗?”
“听起来确实不合理。”
妙音见长亭肯定了自己的说法,便更加大胆地说道:
“长亭哥哥贵为云虚宫长老,如今依法依规处置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臭丫头都要处处受阻,这又合理吗?”
“仿佛也不合理。”
“所以说,长亭哥哥是想就此妥协,任她逍遥法外吗?”
长亭闻言,无奈长叹道:
“唉……我初来云虚宫,虽是得了個长老的虚名,但一无根基,二无依仗,被怠慢也是正常。”
妙音急了。
“长亭哥哥修为盖世,万不可因此消沉了。虽说她眼下小人得了志,但在您面前也未必就敢胡作非为。”
“她有长极……真人护着,我能奈她如何?既不能恃强凌弱对她刀剑相向,更不能卑鄙到对一个姑娘家使用祸水红颜这等下作手段。”
“祸水红颜?那是何物?”
长亭见问,取出一物道:
“喏,就是此物。这是一种专门毁人容颜的东西,很是歹毒。据说以前都是大内后宫们专门用来惩治那些祸乱朝纲的红颜祸水的。
据说将其混入口脂之中,极难察觉。
不过非是君子所为,姑娘也不要打听了。”
说完手指轻弹便弃于一片草丛之中不再赘述。
院墙上的树荫中,仙尧看着二人,一位挑拨离间,一位则居心叵测,好一副般配的小人嘴脸。
心中突然感怀自己或许还是太过年轻,对师傅的性情竟然误会了这么许多年。同时,也庆幸自己年轻跑得快,如若不然,此时在院中做这等龌龊下作之事的必然便是自己无疑了。
茶会设在了山腰的流光池畔。
适时,丫鬟小厮们早早的摆好了茶点,酒水。为了彰显小姐们多才多艺,适当的调节气氛,池边不仅放置了古琴,琵琶,笔墨、书画更是样样俱全。
时辰未到,三三两两的便有各派的少年儿郎们依次入席了。
不论此次茶会目的如何,表面上却还是小辈亲眷们的金秋小宴,品茶联诗,饮酒作画之类的风雅所在。
虽说众人心知肚明本次受邀的女眷都是归云山上适婚年龄的各家小姐们,但听过小道消息的却都只将心思放在了那位传说中的方小姐身上。
这厢一众小姐们都卯着劲儿想着法儿的争奇斗艳,其中不乏有些才情的,便抚琴的抚琴,吟诗的吟诗,下棋的下棋。
但无奈宾客们始终左顾右盼,眼神飘忽不定,各个举目四盼的模样多少令现场气氛有些尴尬。
一众小姐们倒非见得就是看上了谁,但风头被抢却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那口气的。
此刻见那方凌居然许久还不露面更是像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纷纷开始交头接耳,闲话起来。
这边道:“这方家小姐架子未免端得大了些,此次受邀之人不乏各派下一届的传人,要说在宗门内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竟这般托大,真真是有些不合规矩了。”
那边道:“什么小姐,父亲不过是个游方散道,街头巷尾看相算命的而已。怎当得起小姐二字?姐姐真是说笑了。”
“呵呵,竟是这般。亏我先前还一直高看她几分。也不知长得什么模样,可懂得这类场合的规矩礼仪?”
“嘻嘻,估摸着怕是不懂的。要不怎得不敢露面?”
角落里的三名女子小声嗤笑着,一边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是非。
“兴许是其它事情耽搁了,未见得就是不敢来吧。”
旁边最角落里一裹的严严实实的怪人突然接话道。
因其声音实在难听,公鸭嗓子一般,男女不辨,将三人吓了一跳。
其中一人颇不以为意道:“她一介女子能有什么要紧事耽搁?梳妆打扮,描眉画眼用得着这么许久?”
那怪人有些委屈地道:“女子也不是全然无事光只梳妆打扮的啊。”
“难不成她一个乡下来的还能吟诗作赋不成?也不知道大字识不识得一箩筐?嘻嘻嘻……”
另一谨慎些的女子闻言,神秘兮兮地左顾右盼一番,方才与刚刚说话的女子附耳道:
“说话小心些。我听我二姨娘的丫头说她是长极真人的……私生女,滴血认过亲的。”
谁知那怪人似乎耳力极佳,即便二人将声音压了又压,却依然被她听了去。只见她闻言惊道:
“私生女?你们何处听来的混账话?”
可能语气太过惊愕,声音又太过特殊,一时间竟将视线全数吸引到了此处。
先前聊天的几位女子顿时有些尴尬,斥责道:
“何处的下人如此不懂规矩!我们干什么要同你解释那么多?你一个烧火煮茶的,不赶紧看茶,偷听我们说私房话做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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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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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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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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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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