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雪赶紧低头看,就见自己的裙摆上有一块不大不小的香槟渍。
不仔细看的话,也不是很显眼,但一旦知道了,就总忍不住会去看,哪哪儿都不得劲儿撄。
“我去换一下衣服。”江向雪强扯出一抹笑,对楚昭阳说道偿。
她可不想一会儿楚家介绍她的时候,她上台,被人看到裙摆上一大块香槟渍。
等江向雪离开后,何昊然才低声对楚昭阳说:“总裁,顾小姐在休息室内,施医生正准备给她处理伤口。”
楚昭阳点点头,就往休息室那边走。
何昊然欲言又止,跟了上去,想想,还是说:“总裁,让人看到……”
“小心点就是。”楚昭阳说道,看了他一眼,将何昊然还想再出口的劝说给堵住了。
自己的女朋友受伤,却不能去陪着她,那他还有什么用。
到休息室门口,何昊然谨慎的先敲了门。
施弘泽刚刚将药棉和酒精拿出来,准备给顾念消毒。
起身走到门口,他也知道今晚的重要性,很谨慎,将门栓别上,才开门,见门口是楚昭阳和何昊然,才将他们放进来。xǐυmь.℃òm
顾念没想到楚昭阳竟会过来,惊讶的张了张嘴,复又低下头,不肯看他。
楚昭阳走过来,颀长的身形便在她的身上罩下了一层厚重的阴影,将她娇小的身形尽数包裹在自己的阴影之内。
他低下头,看到她手指鲜血还在流,拧起了眉。
怎么伤的这么重!
施弘泽看看他,说道:“楚少你找个地方坐下来,你这个位置挡住光线了,我不好处理伤口。”
楚昭阳四下看了看,默默地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了顾念的身旁。
顾念身子一僵,感觉到他身上清冽的薄荷香气随之袭来,浑身都不自在,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w
施弘泽狐疑的看了顾念一眼,怎么突然跟楚昭阳这么生分了?
“我先给你消毒,把血都清理干净,然后再看看有没有玻璃碎渣在伤口里面,有的话,还要挑出来,过程会很疼。”施弘泽先说道。
“你轻点儿。”楚昭阳沉声道,不悦的瞪着施弘泽,好像他是罪魁祸首似的。
施弘泽也不怕他,撇撇嘴,说道:“这我可没办法,总不能让玻璃碎渣长在指头里边。你瞪我,还不如去找罪魁祸首算账去呢。”
楚昭阳猛的起身,大步就踱到了门口,双手紧握着拳头,一忍再忍。
听到顾念的声音:“没关系,我会忍住,你来吧。”
楚昭阳回头看,见顾念低着头,也没往他这儿看一眼,冷淡的很。
楚昭阳胸口闷闷地,一言不发的走回去,再次坐到顾念的旁边,伸手握住了顾念没受伤的那只手。
“疼就抠我的手。”楚昭阳低声说。
“不用。”顾念带着气,带着怨,现在不想碰他。
低头,发现他这只手,正是刚才跟江向雪握过的那只手。
她嫌恶心!
现在被他握着,她整只手就都起了鸡皮疙瘩,好像江向雪的体温还留在他的掌心中似的。
顾念想也不想的就要把手收回来,楚昭阳却握的紧,两人互相的挣了几下。
楚昭阳手上的力道依然牢固而坚定,顾念只得放弃,但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再疼就咬。”楚昭阳说道,已经横过来一只手臂,就举在她的嘴边。
“用不着。”顾念负气道。
楚昭阳没再说什么,放下胳膊,只等着一会儿她要是疼了,他就把自己的胳膊直接塞进她嘴里。
施弘泽看了他们一眼,提醒道:“那我开始了。”
顾念脸白了一下,紧张的有些发抖。
施弘泽用镊子夹着药棉,沾了酒精,给顾念清理血液,以及伤口消毒。
当酒精碰触到伤口,甚至渗进去一些,顾念整个疼得都坚持不住了。
感觉那痛从指尖一直蔓延到所有的筋骨,牵筋动骨的那么痛。
“你倒是轻点儿!”楚昭阳着急的说道。
施弘泽叹了口气:“我已经很轻了,在楚天给病人都没这么小心过。”
“可她疼。”楚昭阳咬着牙道。
施弘泽撇撇嘴:“要不你来?”
楚昭阳不说话了,只紧张的紧紧地盯着施弘泽的动作,恨不能代替顾念。
顾念看着楚昭阳的样子,心里酸楚的厉害。
他既然还这么紧张她,见她受伤,还会心疼,又为什么在江向雪为难她的时候不出现,只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也只是叫何昊然出面,而他,却什么都不做。
又为什么要跟江向雪在一起,为什么要欺骗她,又为什么要这么伤害她?
顾念疼得紧紧地咬着唇,眼泪不受控的掉了出来。
一滴,两滴,三滴……
而后,便如断了线的珠帘一样,一串串的往下掉。
“别咬。”楚昭阳见她快要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了,嗓音微哑出声。
抬手揉着她的下唇,慢慢的将她的牙齿撬开,将自己的手塞到她的齿间。
顾念的眼泪全都滴在了他的手背上,起初温烫,但几秒钟之后就又变凉了。
变得彻骨似的凉。
从起初的烫人到寒彻骨,仿佛是一个极致,就像她的心情一样。
让他感受着她的感受。
顾念睁眼,眼里不断地蓄着泪。楚昭阳的脸在她的视线中,都变得模糊了,好像蒙着一层厚厚的水帘。
但她仍能看到他的紧张,他的心疼。
时不时的分神看看施弘泽的动作,又马上转头回来看她,紧紧地盯着,不错眼的看。
既然都跟江向雪一起了,在这里又表现得这么紧张她,算什么?
顾念心中负气,委屈也越来越浓。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是施弘泽开始给她挑伤口内的玻璃碎渣。
顾念剧痛之下,想也不想的就使劲儿的咬住楚昭阳的手。
因为疼,也因为,想要把心中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发泄到他的身上。
也让他感觉到她的痛,让他知道,当她看到他跟江向雪在一起,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她的心痛,比此时的痛更甚!
她一边哭,一边咬,紧紧地闭着眼,眼泪从长长地睫毛上缓缓地滚到睫毛梢,而后成串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没多会儿,顾念就尝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知道这是她把他的手咬出血了。
她的力道松了一松,哪怕是心那么痛,竟仍是舍不得他。
但眼泪落在他被她咬出的伤口上,也带出了刺痛。
顾念的力道一点儿也不轻,但楚昭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突然,又是一下剧痛,施弘泽从她的伤口内挑出了一片挺大的玻璃碎片。
顾念毫无准备,痛的浑身都打了个机灵,被楚昭阳握住的那只手,下意识的就攥紧了她,指甲全都抠陷进他的肉里。
也幸亏,她没有留指甲的习惯。
指甲齐短平滑,才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但仍然在他的手上印下了几道紫痕。
楚昭阳见她不肯再咬自己的手,干脆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扫过她口内的淡淡血腥味儿,感觉她在把自己往外推。
“会咬到你。”顾念终于忍不住说。
这还是楚昭阳进来后,顾念与他说过的第一句话。
楚昭阳捧着她的脸,说:“没关系。”
始终没有退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念也感觉不到疼了,只觉得周围特别安静。
她察觉到不对劲儿,推了推楚昭阳。
随后,便听到施弘泽清喉咙的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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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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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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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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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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