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战到结束,仅用了一个时辰。
大约还有一个时辰,李成栋的大军就要到了。
张家玉迅速从胜利的喜悦中挣脱出来,加紧调派人手。
东门的城门楼,成了张家玉临时指挥所,焦琏、白贵、张彪、张豹以及陈仕豪等统军将领皆侍立在侧,只有一人跪在地上,那就是张虎。
“一千人打一百人,竟然一触即溃,足见为将者无能。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虎儿,皇上把前敌指挥权交给为父,是对为父的信任,但在如此重大的行动中,差点因为你功亏一篑,若不是焦将军、白将军,不但东门攻不下来,为父也会为你所累,死于乱军之中。虎儿,你可知罪?”张家玉未分配任务,先问起了张虎的罪。
在他看来,消灭八百清军的先遣部队才刚刚揭开大战的序幕,真正的考验还在后边,所以必须严明军纪,如果因为张虎是自己的儿子不加以惩罚,肯定会影响部队刚刚提升起来的一点士气。
“父亲,孩儿知罪,孩儿无可辩解,任凭父亲发落。”张虎知道父亲的性子,那是最为刚直的,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是他的儿子而坏了国事的。
“好,为父既是你的父亲,也是这五千多军队的统帅,事关皇上中兴大业,为父也不敢循私,你在九泉之下,不要埋怨为父。”张家玉说到这里,脸上露出痛惜之色。
“是,父亲,儿子无能累及老父,纵死九泉,必不敢有半点埋怨。只是,父亲,儿子不孝,不能给你养老送终了。”说到这里,张虎叩了个头,眼泪流了下来。
“无妨,你去了,还有你两个弟弟呢。”张家玉也非常感伤。
周围侍立的人此时才听明白,这是要演辕门斩子的戏码啊。
焦琏、白贵对视一眼,心道:“张家玉这是演戏还是来真的?真能狠下心来?如果真是那样,这张家玉还真是让人佩服。”
陈仕豪瞥了焦、白二人一眼,心道:“在场的众人之中,只有这两位最适合讲情,怎么他们一言不发?”
“父亲,父亲,不能啊,不能杀大哥!”张彪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跪下,大声求情。
“是啊,父亲,大哥罪不至死,不能行军法啊。”张豹也连忙跪下求情。
“二弟,三弟,不要给为兄求情了,为兄带兵无能,差点坏了皇上的大事,还差点累及老父性命,即使父亲不责罚,心里总是不安生。为兄去后,还请两位弟弟替我在父母面前多尽一份孝心。”
“大哥!”张彪、张豹与张虎相拥而哭。
焦琏一看,此时再不出声,可就不厚道了。连忙拱手道:“大人,清兵战力超强,张虎所带都是新兵,没上过战场,而且又不占地利,虽一触即溃,但也有情可原。而且,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请张大人饶恕张虎的性命,准他带罪立功也就是了。”
“末将附议。”白贵在一旁求情。
“末将附议。”陈仕豪也不甘人后,连忙求情。
“三位将军,请不要再说了。张虎是我儿子,我更得从严处置。若是这次放过张虎,那以后别人出了这事怎么办?我的号令还怎么能服众?”张家玉坚定地说道。
张家玉没有借坡下驴,反而表达了更强硬的斩子的意向,这倒让焦、白、陈三位一愣。
三人均想:“张大人竟然如此刚正?看来皇上选他为帅,还真是选对人了。”
“来人!”时间紧迫,张家玉不想在这事上纠葛太久,遂狠了狠心,对外喊道。
“属下在!”亲兵队长从门口进来,单膝跪地听令。
“把张虎押出去,立即斩首!”张家玉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决绝地下了命令。
亲兵队长一愣,待明白自己没有听错以后,一挥手,门口进来两名亲兵,就来架张虎。
“父亲,不能啊,不能杀大哥啊!”张彪、张豹见父亲来真的了,抱着张家玉的腿大哭。
“张大人,还请收回成命!大敌当前,不能擅杀大将!”焦琏、白贵、陈仕豪连忙再次求情。
“呛啷!”
张家玉抽出腰间宝剑,横在胸前,大声说道:“哪个再敢求情,就地斩杀!”
众人一见,张家玉维护军纪的决心如此之大,都默默退了回去,就连张彪、张豹也只能是站起来,在一旁默默垂泪。
张虎倒是非常光棍,对着张家玉郑重地叩了三个响头:“父亲,请保重!儿子去了。”
张家玉眼里含泪,故意用漠然的语气说道:“去……吧。”
张彪、张豹泪如雨下,用手捂住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焦琏、白贵、陈仕豪,无论三人是什么心思,见到这一幕也不免心酸。
“皇上驾到!”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白兴的声音。众人一听,连忙跪倒在地,迎接圣驾。
“众位爱卿,平身!”朱由榔在白兴、戴忆兰的护卫之下,带着陈子壮、陈邦彦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张家玉原先坐的椅子前坐下,然后抬手说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磕个头,站起身来,只有张虎仍然跪在地上。
“嚯,张爱卿,你这是闹的哪一章?辕门斩子吗?”朱由榔微笑着问张家玉。琇書蛧
“皇上,臣在行军法。”张家玉躬身答道。
“大敌当前,不赶快布置防御,怎么行开了军法?”朱由榔问道。
“皇上,张虎无能,刚才攻打东门时,被清兵一击而溃,差点坏了皇上大事。大战在即,军纪必须要严,臣不能因为张虎是臣之子而循私,否则难以服众。”张家玉答道。
“朕求个情,让张虎带罪立功,以观后效吧。”
“皇上,臣执行军法,乃臣之职责所在,臣请皇上勿要干预。”张家玉梗着脖子说道。
“杀儿子的劲头怎么这么大?连我的话也不听了?难道张虎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朱由榔心道。
他不无恶意地瞧了瞧张家玉和张虎的相貌,觉得父子二人很像,应该是亲生的。
朱由榔欣赏张家玉的正直无私,但倔到这种程度,不懂变通,却是有点想不通。
那怎么办?总不能强硬地下旨吧?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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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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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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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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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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