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闻溪亭点点头，回应道。
凤玉倾离开前还是有些不舍的回过头来，看了两眼床上一脸恬淡的鹤屿书。
接着目光一转，又看向了立在床榻边的闻溪亭，对方见她看过来，便回施一个极为安心的浅笑。
收回目光，凤玉倾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弋阳紧跟其后。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凤玉倾忽然停住脚步，弋阳也跟着停了下来，抬头有些茫然。
凤玉倾侧过头，对着弋阳吩咐道：“多召集些人手来，守在圣恩宫。”
就算是皇宫，也未必是安全的地方。
她不能不有所防范。
弋阳点点头，道：“陛下，奴已经安排好了，圣恩宫四周都加派了人手，陛下可以放心。”
“嗯。”凤玉倾应了一声。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寝宫内归于一片寂静，此刻就只有鹤屿书与闻溪亭两人在房间内。
闻溪亭望着床上的人儿，嘴角轻轻勾起，扯出一抹淡笑来。
“人都走了，贵君是不是也该醒了。”
话音刚落，床上的人睫毛轻颤了两下，那双紧闭的双眼就这么缓缓睁了开来。
“还好是你来。”一丝微哑的声音从那双薄唇中传了出来。
“凤玉倾让我负责你的身体，自然便是我来。”
“......嗯。”他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接着他抬起头，一双眸子扫视了一番周围，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闻溪亭见他环顾四周，便也知道他是要找镜子来瞧。
于是开口道：“你的眼睛已经没事了，看不出来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鹤屿书的脸上才算是舒了一口气，随后又阖上双眼，抬起温润修长的右手轻轻覆了上去，揉了揉。
站在身边的闻溪亭看着他的举动，便又开口问道：“我给你调的药不会出错，今夜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了。”
“嗯，一个不开眼的东西。”
“那应该没有被其他人看见吧？”
听到这话，鹤屿书揉眸的右手顿时停住，忽地睁开了眼，眸色幽深的如同化不开的浓墨一般。
闻溪亭见此，眉头瞬间一皱，问道：“被看见了？”
“嗯。”
“谁？”闻溪亭拧眉。
“......白尘羽。”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
“白尘羽？”闻溪亭瞳孔猝缩，蓦地攥紧了手，声音也冷了几分，“那你怎么没有杀掉他？”
想到后果，他心中更是焦急。
语气生硬，甚至还带着些许薄怒，“你知不知道，他看见了你的眼睛，一定......”
“他被我施了术，会忘了今晚发生的一切。”鹤屿书脸色明暗不定，语气冰冷地打断了他。
听到白尘羽会忘记这件事，闻溪亭的情绪才稍稍平缓了下来，但脸色依旧不是那么好看。
依旧板着个脸，有些咬牙切齿，“不管他忘不忘，他也都该死，你不应该让他活着回来的。”
“咱们的仇恨，你难道忘了吗？”
鹤屿书五指猛地弯曲，揪紧了身下的薄被，眉宇间尽是阴翳。
“我没忘。”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着牙从喉间发出，像极了猛兽的低吼。
说到这里，他那素日清冷的眸子突然也变得戾气极重，浑身散发的气息就像是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墨眸深处似乎燃起一簇火焰。
他徐徐开口，“放心，他们都会死，不急在一时。”
闻溪亭也是眸色深沉，让人瞧不清情绪，听鹤屿书这般说，也是附应的点点头。
接着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今夜是不是冲脉了？”
“你知不知道，你不能轻易冲脉的，若我不在你身边，你冲脉会有极大风险的。”
“事急从权。”鹤屿书寒着脸，冷硬说出几个字。
“事急从权？”闻溪亭皱了皱眉，“到底怎么回事？凤玉倾不是早有准备吗？怎么还会逼得你冲脉？”
凤玉倾布下人手埋伏在暗处，他们是早就知道了消息的，也正是知道今夜来的刺客并不会掀起多大风浪，他才没有多加派人在鹤屿书身边。
也就只派了十一一人而已。
但如今回来，情形却并非他所预想的那般，而是这般仓促且狼狈的模样，一看就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你不必再问。”
闻溪亭拧了拧眉，正想开口，便听他继续道：“去帮我查一个人。”
“谁？”闻溪亭开口问道。
“摩夜楼楼主。”
“天下第一楼楼主？我们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突然要查他了？更何况，他行踪隐秘，要查他可不太容易。”
“查不到，就毁了这楼。”
闻溪亭闻言，心突突一跳，然后皱眉思索了一番，接着道：“你们今夜出事，是因为他？”
鹤屿书脸上一片沉冷，整个眉宇间都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
他不语，但闻溪亭也明白了几分。
“我会派人去查，但......难度比较大，这个摩夜楼楼主一向行踪诡秘，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得费一些时日。”
鹤屿书眸光微闪，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吗？
他凝了凝眉，直觉这几次见到的便是那人的真实容貌。
至于名字，景愿，也不太像是作假。
“你让人从前段时间玲珑山覆灭的烛龙宗查起，应当会有线索。”
闻溪亭顿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
应道：“好。”
“对了，凤珣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闻溪亭听他问起这事，眼神突然变得躲闪了起来，说话也开始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我们的人.....他......”
鹤屿书皱眉，薄唇轻启，“到底怎么了？他有没有出事？”
“我们是派了人去，准备从那些人手里救下凤珣的，但回来的人却说，那边死伤惨重，就连我们的人也折损了大半，还是没能救下他......”
鹤屿书脸色一变，“什么？！咳咳”
“哎，你也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冲脉留下的伤虽不重，但也不能这么使劲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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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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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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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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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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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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