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随着音乐的韵律起舞,只是随着自己的兴致,然而他们默契得仿佛不像是第一次跳舞。亚莱因特那被舞会蒸腾得昏昏沉沉的大脑也在这鬼魅高塔中清醒了,他开始习惯性地搜寻情报:“薇安娜的日记中,写了什么。”他并未要求看看那本日记,既然是薇安娜的日记,那定然是用的艾铂帝国的文字,就算让他看,他也看不懂。
瑟西顺着他的力道旋转,他的手一放一收,又牢牢地揽住瑟西纤细的腰肢。她的气息很平稳,语调也不徐不缓:“大多是毫无规律的涂涂改改,偶尔的清明,也不过在诉说着她对自己兄长狂热的爱意。薇安娜被关进来的时候并不大,所以文笔稚嫩得很。她被送入塔里的时候不过五岁,伊安纳那时还未曾经历那场几乎令艾铂帝国陨落的叛乱,这位温柔俊美的兄长是唯一温和对待她的人。即便薇安娜被关进塔里,他也曾看过她几次。在不见天日的漫长岁月里,薇安娜那隐隐绰绰对于兄长的好感发酵为癫狂而不可控的爱意,这样狂热的爱足以让她拥有能够驾驭凛冽之石的意志力。”
“所以薇安娜公主并没有被叛军玷污,对吗?”亚莱因特忍不住问道,他对这些古老的历史充满了兴趣,然而兰恩尼斯家族并不容许这样的兴趣,兰恩尼斯只容许血脉的纯粹。
使艾铂帝国分裂的那场叛乱殃及了半个大陆,拥有皇室血统的人受到了叛军的惨烈对待,有野史记载,伊安纳的同胞姐姐因为保护他惨遭乱军轮奸,之后也是为了保护他而顶替了弟弟的身份,赶赴了那场诸多叛军头目设下的宴会。于是这位“冰瞳帝王”再度出现时,他便成为了艾铂帝国的中兴之主,同样也是被笔诛口伐的“无道暴君”。
瑟西轻轻说道:“艾铂帝国的皇室几乎被屠戮殆尽,最终变成了在帝国皇城的大屠杀。这也导致了伊安纳复国之后,无限制拔高皇室的待遇,艾铂帝国的宗室待遇,在整个世界上,整个历史中,都是独一无二的。暴君全部的仁慈,都给了自己的家人。”
“薇安娜并没有遭受玷污,凛冽之石的力量保护了她,而她在这座遗弃的高塔中发现了凛冽之石,从此成为它的主人。可是艾铂帝国覆灭,自然也没有了来送饭的侍女。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天鹅塔,所以一直都没有离开,直到塔中存粮吃完,直到自己饿死。伊安纳复国后为这位妹妹打造了一具石棺,将她的尸体连同凛冽之石一同安置。”
亚莱因特却是好奇:“伊安纳王竟然将凛冽之石做为妹妹的陪葬品?”“这件事我也不大清楚,或者说,在加诺从薇安娜的石棺中拿到凛冽之石前,我还以为凛冽之石在艾铂帝国覆灭后失落了。”瑟西解释道,“女王依尔森炼制的四块元素之石,而今才全部现身。加诺手上的凛冽之刃、迦莱尔身上的炎灼铠甲、风兰彻手中的岩尘之杖,和仓兰雁拥有的疾风之靴。”
亚莱因特觉得哪里不对,数千年间,索恩修斯不可能只有这点谋算,这显然对不起黑荆棘在传说中的威名,与那遗留至今的恐惧。
瑟西突然松手,身姿轻盈地转了几圈,提起长裙行了个屈膝礼,扬起笑脸,道:“兰恩尼斯大人,您应当知道七圣者吧?”诅咒兰恩尼斯的人当中,便有七圣者之中的审判者与行刑者。亚莱因特更是不解,问道:“这又和七圣者有什么关系?”
“七圣者,全知者、先觉者、行刑者、审判者、掌权者、杀戮者……还有,毁灭者。安卡公爵恩赐给他们力量,前一个七圣者死了,世界会自动选择一个人继承这份力量。精灵大祭司普利瓦恩是全知者,希娅的母亲与风兰彻是先觉者。”
“那些追随着七圣者的人,自称为圣徒,他们模仿着七圣者的能力,自诩为七圣者的下属,此刻正在一刻不停地赶来帝都。”Χiυmъ.cοΜ
“然而与其说是虔诚的宗教信仰者,不如说是狂热的自我陶醉者。他们视自己为圣者的保护者,将所有并非圣徒的人视为圣者们的敌人,认为他们要谋害圣者。他们觉得自己是圣者唯一的屏障,于是他们也这样相信了,甚至愿意与世界为敌。”
“可惜这一切,除了全知者,都没有人知道。”
“七圣者肩负的使命只有他们知晓,谁也不清楚安卡公爵制造七圣者是为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圣徒是怎么产生的,他们的模仿和自我奉献自我牺牲都像是纯粹的自我满足。”
“他们不是信仰者,而是到处毁灭的蝗虫。而今他们要来到帝都,拯救被‘囚禁’的全知者。”瑟西语气中带着讥诮,然而如果是普利瓦恩的话,那么这群圣徒怕是来对了,毕竟普利瓦恩怎么可能不想逃离铂兰诺帝国。在檀伽罗手下做事,他根本翻不出半点儿心思。
亚莱因特似乎听懂了什么,他询问道:“你是希望我除去这些圣徒?”“但是要留下他们的心脏。”瑟西以轻快甜美的笑容看着他。
圣徒们赶赴帝都朝见他们心中的圣者之时,另一位圣者也在慢慢悠悠地赶往帝都。
一心想要劝诫檀伽罗的审判者坚持带着自然教会去铂兰诺帝都,索恩如何劝说都不管用,因玫则想着去帝都找瑟西,那位负罪人以重剑璀璨为她铸造了囚笼,封印住她失控的力量,也许瑟西有办法帮助她。审判者特地为她找了辆车,她现在一天要睡十来个小时,自然是不能走路的。
因玫在醒过来的短暂时间中喝着易消化的菜糊糊,她醒过来的时间太少,吃其他的消化不完便堵在肠胃了。她忽然听到有人提起黑石丛林,因玫眼巴巴地看着索格,索格叹了口气,出去问问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他们遇到了一个少女,相当笨拙地问他们黑石丛林在哪里。可黑石丛林是索恩修斯的领地,既小又偏远,自然教会的人自然是没有听过。索格却是熟悉,他好歹在黑石丛林待了那么些年,于是他为少女指明了方向,又赠给她两枚银币。少女忙不迭地道谢,蹦蹦跳跳地走远了,她走过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潮湿。
少女离开后,索格才忽然察觉到不对,黑石丛林默默无闻,在这么远的地方,这个少女为什么要去那儿?她去是为了干什么?
索格并不知道,这位少女是偷偷溜出来的安卡达,她见姐姐也没回来,又担心加诺,竟然偷偷地跑了出来。加诺给她讲过黑石丛林,那是他的家乡,那里有甜美多汁的浆果,还有熠熠生辉的石头。于是她便下定决心,要过去看看,看一看黑石丛林的样貌,时间长得很,没有什么是慢慢等等不到的,她总能找到加诺,她在水里活了几百年,不也这么过来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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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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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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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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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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