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单手擒住胥铭,将其拎在手中,怒视着他,道:“孽畜,你可知罪!”
那名叫胥铭的男子嗓音干哑,道:“我本是一个孤儿,被你收留,成为你的弟子,你说我有罪,我便是有罪的。”
他此刻是绝望的,眼中有悲愤的泪,最后的反扑没有杀掉沈昊就不会再有机会了,同时他也知道,此生将永远不会再被胥江看重。
“你无须博我同情,你应该知道我最恨的便是这般小人行径,作为我的亲传弟子,如此行事,只会令我蒙羞,真是后悔当初收了你做弟子!”胥江的语气冰冷无情。
“哈哈哈!”
胥铭眼中明明带泪,此刻却在大笑,很疯狂,指着沈昊,道:“我向来令你蒙羞,又何曾被你正眼看过,你看重的只有他!”
刚刚的一击令沈昊受伤不轻,他慢慢站起身来,缓缓道:“你真的很可怜。”
此人平日里沉默寡言,看似与常人无二,但实际上内心已经扭曲,被妒火蒙蔽,失了本心,比那些明面上的恶人更可怕亦更可悲。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一个可怜人,他的压力来自于自己,想要被别人看重,祈求众星捧月,却又没有这样的能力,故而化为魔鬼。
“要知道,修行亦是修心,变强的执念固然重要,但却不能因此失去了平常心,否则你永远无法变强。”沈昊淡淡道。
这番话他不仅仅是说给对方,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他能够跨越极境,走到这一步,凭的是一股执念,但这也恰恰是他的本心,是他要守护的东西。
当有一天,原本身边的一切都离你而去,你的内心似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到这个时候你又该如何是好?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历,但沈昊有,面对那些,他恨、悲、拗、狂、怒各种情绪交织,一念之差便会就此沉堕。
可最终,他选择独自抗下这一切,在寂寞中独自前行,将内心的苦涩深埋,他的过去又有谁能分担,谁能慰藉?
“你闭嘴!摆出这样的姿态,自以为高尚,那是因为你一战成名,诸般荣耀加身,可你若无那些机缘与传承,你又能算得了什么!”胥铭疯狂大吼,打破了平静。
沈昊摇了摇头,淡淡道:“我还是那句话,我能有今日所成,皆靠我自己,并未获得任何传承,这世上本就是平凡人占大多数,我亦不敢保证日后可以一路高歌猛进,你又何苦不摆正自己的位置。”
“不可能!不可能!”胥铭依旧在狂吼,状态很疯狂,被绝望与不甘束缚,早已失去理智。
“执迷不悟。”胥江四字评价,这些道理他又何尝没有对胥铭说过,自己的一言一行亦在时刻感染着这个弟子。
这可惜人心可以很坚强,亦可以很脆弱,有些人终究受不了打击,受不了他人成功,嫉贤妒能,最终只能沦落到如此悲哀的下场。
沈昊亦叹了口气,不再理会胥铭,此人怨念太深,已经无药可救。
“破军小友,此子罪孽深重,我现在将他交给你,任凭处置。”胥江看向沈昊,他向来不徇私情,再加上今日对这个弟子也已经失望透顶,即便心有不忍,也没有再留情的必要了。
“留他一命吧。”沈昊思虑良久,最后轻声道。
在场的几人顿时愣住了,尤其是那名被胥铭唤作“七叔”的神通者,他很诧异,这小子刚刚还在喊打喊杀,相当强势,动辄便要取胥铭性命,怎么这时又突然留情。
胥铭也在大吼,道:“我不需要你做好人,在众人面前假装高尚,到了这个地步,我败给了你,一无所有,又何须再承你的情!”琇書蛧
“我从未将你视作对手,又何来成败一说,我不杀你,只因你是胥江前辈的弟子,你并不欠我什么情。”沈昊很冷淡。
他之前确实很想杀了此人,但不过是为了讨一个说法,现在既然两位神通者深明大义,那他也没有必要把事情做绝。
沈昊心里清楚,这个人他永远不会将其视为前进路上的阻碍,杀与不杀并没有什么分别,对方已经不可能再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他知道胥铭终归是胥江的弟子,亦是其收留的孩子,即便现在心中大恨,但若真的死了,还是会心痛。
正如沈昊自己所说,不杀,仅仅是因为对方是胥江的弟子,自己曾受恩于胥江罢了,与胥铭本人毫无关系,他早已不再沈昊的眼里。
这种自然而然,并非刻意的轻视和话语,反而成为了最无情的打击,给了胥铭内心沉重的最后一击。
此刻他的眸光彻底黯淡下,双眼无神,身躯佝偻了下去,面色苍白,心如死灰,像是再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他不再发出任何声音,整个人如同一具空壳,呆呆的注视着前方,借用那名神通者的话来说,有时候有些事情比死亡更痛苦。
“既然如此,你走吧,从此与豫州王城无关,你我师徒二人到此为止。”胥江寒声,很果决。
胥铭没有说话,转身离去,背影黯然,他没有求情,他知道胥江的性子,说一不二,自己此生再不会被他视为弟子。
他带着绝望离去,内心被击溃,从此都不会再有机会崛起,他梦想中的荣耀万丈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身上。
场中一片寂静,几人一时都沉默不言,过了一会儿,沈昊主动上前,对那个被称作“七叔”的神通者行了一礼,道:“前辈,之前因误会多有得罪,还望不要见怪。”
那名神通者大度地笑了笑,既然事情明了,话都说开了,他也不会太过放在心上,并且刚刚的一系列事件令他对沈昊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之前就曾听闻胥江诉说这个少年的事迹,对其赞赏有加,现在看来其行事作风确有几分英雄风范,尽管愤怒时略有些冲动,但也可以理解。
“少年很不错。”那名神通者微笑着给沈昊做出评价,而后对胥江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将此地留给三人。
“胥前辈。”沈昊上前郑重行礼。
“不必多礼,让我先替你们化解封灵果。”胥江没有任何架子,便开始划动双手,以神通者之力强行将二人体内的淡黄色光幕牵引出来,并将其粉碎。
至此,二人彻底摆脱了修为被封之困,体内晨曦重新绽放光彩,神力回归。
“此番让你们受苦了,不过我的确没想到,你竟能暂时摆脱封灵果之力。”胥江看着沈昊,目光带着赞许。
沈昊微笑,再次对胥江致谢,而后拿出那几柄掺杂着龙角石的大斧,一再表示这是自己的一番心意,请其定要收下。
“如此说来,我倒是不得不收了。”胥江大笑。
他神情相当豪爽,面对沈昊时并没有什么架子,因为这个少年很对他的胃口,有他年轻时的风范,将沈昊当做其忘年之交。
“小友既送我大礼,我自当略作回报,不知二位可愿与我一同回王城,等近几日秘境开启,我赠你们两个名额。”胥江笑道。
在场若有人听到定会大吃一惊,而后羡慕不已,这哪里是略作回报,简直是顶级厚恩,要知道那可是进入秘境的资格啊,多少人为之向往。
仅按照单个秘境来说,算上那些隐世大教,神秘种族要去的名额,整个豫州王城的名额加起来都不超过十个,少之又少。
多少大人物的子弟为搏得进入秘境的资格,明争暗斗,不知花了多少心思,现在胥江却直接送出去两个给非王城中的散修,这要是让那些知道了,还不翻天了!
想来马叉叉对于所谓的秘境也有一定了解,此时还没等沈昊开口,它便抢着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多谢前辈了。”
胥江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马叉叉,道:“无需叫我前辈,若你们愿意,那我等即刻上路。”
马叉叉显然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眼神有些闪躲,若按它的外形来说的话,倒是有些“怯生生”的。
胥江看着马叉叉,再次大笑道:“我并无他意,我与破军小友甚是投契,你既是他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马叉叉这才恢复平静,尴尬地咧了咧嘴,而后便跟着沈昊与胥江利用空间传送阵台踏上了前往豫州王城之路。
“嘶!”
来到豫州王城后,马叉叉直接深吸了一口气,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四处扫视。
沈昊倒没有太多感慨,这里虽说比边关要繁华很多,但格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恢弘,依旧保持着那种低调的气息,他不明白一向见多识广的马叉叉怎么突然和没见过世面似的。
“这里不简单,有浓重的上古气息。”
马叉叉对沈昊传音,这里的结构虽然外表看上去十分简单,但内里却大有文章,尤其是王城中那座宫殿,总让马叉叉有一种熟悉感,似曾相识。
沈昊不明白马叉叉所说的上古气息究竟是什么,不过他觉得马叉叉有这种熟悉感很正常,毕竟王城的创建者就是上古时的神灵级人物,故而并没有太在意。
“不对,真的太熟悉了。”马叉叉表情郑重,最后甚至开始在路过的地方倒出嗅,若不是它外形是一匹马,别人定然会认为沈昊身边带着一只狗。
路上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马叉叉,纷纷窃笑,就连胥江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它,沈昊实在受不了了,暗中传音提醒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闻什么啊?”
这时,马叉叉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表情尴尬,但很快又对着周围人大叫道:“笑个屁啊!”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又开始狂笑不止,他们不知道马叉叉真正的个性,只觉得这怪马也太可爱了,先是在那里学狗,现在一开口又是奶凶奶凶的,很有意思。
沈昊与胥江皆加快了步伐,尤其是沈昊,他相当无语,替马叉叉脸红,唯有马叉叉虽然也感到面子有些挂不住,但还是摆出一副傲然的姿态。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过相对之前,它还是加快了脚步,想快点离开这里。
等到了胥江的府上,他先安排两人住下,而后提醒他们抓紧时间修行,虽然封灵之力被根除,但毕竟在体内扎根了许久,蚕食了不少灵力,需要花时间去重新稳固修为。
胥江走后,两人在屋中盘坐下来,准备开始修行,这时马叉叉突然开口,道:“我跟你说个事,你别惊讶。”
“什么?”
“这个豫州王城的老祖,我可能认识。”
“啊!?”
尽管提前有心理准备,沈昊此刻还是张大了嘴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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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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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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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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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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