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城民意高涨之时,太子棠华并不在王都。太子棠华去追杀金鼎龟一族,在王都帮自己哥哥主持政务的人是百叶公主。
百叶无法拦住群臣和百姓的意见,无法无视他们的仇恨。当阿追被绑上祭天台的时候,百叶已经联系她兄长快速回王都处理此事,联系玉无涯回王城做好动武力的准备;谢春山也通知姜采和张也宁赶来王都。
关键时期到来,若是错过,或者不能破梦,他们不知又要磋磨多少年。
无极之弃中,姜采沉思一下,回头看眼身后跪在地上小声啜泣的妖们。
她再看眼张也宁,道:“你在此继续查探情况,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我先去王都。”
张也宁摇摇头。
他面容白如清雪,没有血色,些许惨淡,衬得眉心堕仙纹更加艳了。而堕仙纹那般妍亮,也绝非好事。
张也宁起身站起,脸色更白,语气也不自觉地虚弱了几分:“不必。无极之弃已没什么遗漏的。我和你一起前往王都。”
姜采看着他不说话。
张也宁淡漠望她。
他说:“我到底是仙人。”
——若真有什么局势,此梦境中人难以控制,他便是那个一战之力。
姜采无奈地笑了一声。
她说:“那就这样吧。”
她说话间,一手捏了个阵,将在场的妖和巫公子一同裹入其中,方便这些人跟着她和张也宁一同赶路。一众人当即前往扶疏国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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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棠华身在王都外,但一直关注着王都情况。
自从魔袭王都那个教训之后,王都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他每年加持的防护阵。他的修行全都用在了这里,自己虽然拥有了先天道体,实力在这百年,却没有增强太多。
太子回到王城,发现曾经的鲛人少主,如今的魔域领袖之一,阿追被绑在祭天台上。他站在王宫最高的楼上观望城中百姓的义愤填膺,面上没什么表情。
侍卫们拦不住,百叶闯进来:“哥哥!”
棠华回头。
百叶忽然怔了一下,哥哥站在阳光下的面容,不知是阳光反射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她觉得哥哥变得有些陌生。她一时间望着他,竟然没敢认。
棠华目光幽深一瞬。
百叶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追公子是敌人没错,是他带着魔域人和我们对着干没错。但是百姓们义愤填膺,被情绪左右,哥哥也不懂吗?我们可以秘密处决阿追,但是用残忍方式杀他,会引来魔域的大报复。
“战争无止无休,这就是哥哥要的吗?”
棠华不答,反而问:“这话是你身边那个侍卫教你的吗?”
百叶声音抬高:“你不要将我想的总是那么傻!我有我自己的判断,我也是一国公主。”
棠华笑了笑。
他问:“你知道我从哪里回来的吗?”
百叶:“你不是亲自追杀金鼎龟一族吗?”
棠华:“金鼎龟灭族了。”
百叶怔住。
她表情空白一瞬,目中露出不忍情绪,却又反应过来何必惺惺作态。
她只喃声:“……那些金鼎龟为什么要帮魔族,和我们作对呢?离光珠的事,他们为什么要帮着鲛人欺瞒我们呢?明明是妖族毁约,但是他们却怪人族。
“可是……毁约是为了让姐姐复活……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
她恳求棠华:“但是,就此结束,好不好?我们和魔族大战就好了,不要再牵扯无辜的妖族了。妖族太弱了,他们夹在人族和魔族之间,是牺牲品。我不愿意看到再有更多的生灵因此丧生了。”
棠华说:“我这一路,看到了不知多少人族百姓死在魔族手中。你之前不是也出远门封印魔穴吗?你也看到了,凡人活得多可怜,多卑微。若是不被庇护,他们没有出路。
“我所为,都是庇护我人族,都是不可将自己的弱点交到魔族手中。”
百叶郁郁地点了头。
她闷闷说:“我知道你有道理。虽然……但是……”
她沉默了片刻,有些勉强地笑一下:“所以我帮着哥哥你。”
棠华目中温情微微浮起一瞬。
他温柔地看着这个渐渐长大、渐渐可以独当一面的妹妹。千宠万爱的生活早已离开了百叶很久,百叶越来越像她曾经那位非常优秀的姐姐……
棠华目光是温和的,同时间说出的话,却让百叶全身坠入冰窟般寒冷:“所以要想办法除掉魔子。”
棠华扭头,透过琉璃窗,看那反着日光的广场。作为修士,他还能听到那里嘈杂的声音,看到阿追怎么被绑在木柱上,怎么被逼着下跪,怎么被百姓打。
百姓们愤怒:“都是你,让我们的王再也无法复活!”
“都是你,让我们流离失所,让魔族再次强大。”
“是你复活的魔子,是你在无极之弃救走的魔子,你罪该万死。”
阿追倒在血泊中,下面木架下架着火,火却不大。这是凌迟,岂会让她轻松地死?
而空旷宽敞的殿庑中,只有棠华和百叶兄妹二人站着。棠华目光凝望着王宫外,缓缓道:“听说,这些年,就是这个叫阿追的少年,陪着魔子,给魔子动力。
“我们俘虏的那些魔说,魔子这些年在冲击仙路,想要成仙。”
他笑得有些讥诮,问百叶:“一个魔子,也想成仙?想成什么仙?真仙,还是堕仙?她要是成仙了,我们是不是又要迎来一位堕仙,又要为此准备大战了?”
百叶艰难地说:“姐姐不会那样……”
棠华:“古往今来,世间也从未出现过魔子啊。也从来没听过成了魔,也能继续修我人族功法的啊。我人族功法依仗的是天地间的灵气,她体内却是纯正的魔气。她要怎么修行?
“但是我们谁也不敢小看她——那是我扶疏国最优秀的天才。”
棠华笑:“我扶疏国,为魔域送上了这么一个优秀天才。”
百叶轻声:“哥哥你别笑了,你笑得我好想哭。”
棠华便沉默了下去。
他仍在看窗外,仍在看外面那方世界。他目光眷恋地看着人间的一草一木,看着城中鲜活的百姓们。
他说:“你说,阿追和魔子这般关系,人族这么对阿追,魔子知道后,会不会很生气?”
他喃喃自语:“俘虏的魔说,他们的魔子在闭关。你说魔子会不会为了阿追,冲关而出?提前出关,可是会反噬自身的。但是没关系,她是魔子,再怎么反噬,她也不会死。”
百叶突然懂了。
她突然明白哥哥絮絮叨叨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王都折磨阿追的命令,不是棠华下的。但是棠华一回来,发现这种现象后,他并不阻止,他非但不阻止,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百叶觉得这么对付俘虏有些过分,棠华想的却是这么重要的人得到这般凌,辱,魔子会不会亲自驾到。
魔子亲临的话……
百叶仰头,看着什么也看不见的没有一丝云的蓝色天幕。她问:“哥哥,是否王都上空,布满了大阵,都是为魔子准备的?你要杀姐姐?”
棠华道:“我哪里杀得了她。”
他回头:“能囚禁就好。”
百叶怔忡站在原地,棠华袖摆微甩,转身走入内殿。百叶想跟随他,又想掉头就走。她迷惘许久,听到棠华声音从内殿中传出:
“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
“为了人族,哪怕你是公主殿下,必要的时候,你也要有牺牲自己的觉悟。
“收拾一下,与我一起出王宫,去平息百姓怒火。让我们看一看,你姐姐会不会来。”
百叶眼泪倏地掉落。
她说:“可是如果来的话,就说明姐姐还是那个重情重义的姐姐——你又为何非要这么对她?哥哥,你实在太残忍了,姐姐实在太可怜了。
“仅仅因为她是魔,你就要提防她到这个地步吗?”
棠华:“你不提防吗?你要向着你姐姐吗?看看外面的百姓,想想我们的父王是怎么死的,想想父王是为什么而不能复活,想想百姓们妻离子散是谁害的。
“她可以高尚,但是我可以拒绝她带来的无辜牺牲。”
棠华声音微厉:“擦干眼泪,和我走!如果真能把你姐姐囚禁了,你再日日抱着她哭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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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风云巨变之时,蒲涞海上的人间炼狱天,腥风血雨日,在尘埃落定后刚刚结束。
在战争结束、人族全都离开后,海上金鼎龟的尸体大山中,一果壳般大小的“珠子”冒了出来。妖族的尸体在果壳上浮的时候,不断地被冲入海水中,向蒲涞海的深渊坠落而去。
一只只死了的金鼎龟在失去天地灵气庇护后消失于海上,化为泡沫。层层叠叠,光华流离。一重重金光在沾着血腥的海水中浮动又流逝,光华璀璨而迷离,这座尸山缓缓倒塌。
他们弓着身,化作原型后四肢前伸,龟壳向外。伤痕全在龟壳上,柔软的身体内部朝内,在护着什么。
果壳般大的“海市蜃楼”的法器飘在海水上,慈悲而冷漠地看着金鼎龟一族的灭亡。但是“海市蜃楼”的存在,又说明金鼎龟并未真正灭族。
在一个个金鼎龟的尸体消散后,最后一只庞大无比的金鼎龟的龟壳,露在了海水上。这只金鼎龟还有呼吸。
这只金鼎龟颤巍巍地,从怀里抱出一只小金鼎龟。当小龟终于能看到外面世界时,看到自己母亲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真身,贺兰图眼中豆大的泪水倏忽砸落。
周围族人的死尸不断消亡,残留的灵气包裹着他们。
金鼎龟一族的首领,贺兰图的母亲,带领着所有族龟奋力抵抗棠华太子亲自率领的人族军队。金鼎龟不敌之后,只想保留残余力量。
这位族长,对贺兰图张口吐出他们妖族自己能听懂的话:
“小图,你还太小了,什么也做不了,人族和魔族之间的战争,你既参与不了,我也不想你参与。幸好我们还有‘海市蜃楼’,你藏到那里面,好好修行,追求大道。
“我妖族实在太弱了。如果你好好修行……说不定我妖族,我金鼎龟,还有崛起的机会。
“但是你现在太小,我不愿意让你记得现在的这些仇恨。这些仇恨会让你生魔心……我们妖族选魔气修行,确实比用人族的方式修行快。可是控制不住魔性,魔族的修行就是一条不归路。
“你要好好修行。
“我们寿命漫长,这对于我们的修行不算好事,却也算好事。我们修为进度慢,但我们可以俯视人间千年万年而不朽。终有一日,人族会衰落,魔族会衰败,故人会老死病死,但我们依然长存于世。
“只要时间够久,那也千年可期,万年可待,我妖族,也有问鼎大道的那一天。
“等到了那时候……你再去报仇。
“在此之前,为了保护你,请忘掉这段仇恨,忘掉这段恩怨。”
这只金鼎龟族长,用最后的力量罩住自己的儿子。她慈爱的目光望着自己这只小小的、迟迟不能长大的孩子。妖族的寿命这么漫长,孕育子女这么困难……她终是没有机会看到儿子长大。
但是,千年可期,万年可待。xǐυmь.℃òm
报仇的事情,他们不着急。
金鼎龟浑身是宝,包括他们死后的尸体。在这位族长的施法下,所有金鼎龟的尸体消失,化作灵光,罩在了贺兰图身上。整个种族的力量在洗浴冲刷贺兰图的骨血,无数的修行经验通过这种方式进入贺兰图的神识中。
在贺兰图一生的修行中,在无人指导他如何修行的时候,这些留在神识中的东西,都可以冥冥中为贺兰图指点方向。
在这种力量的冲刷下,连续三声神魂离开的声音,是那些曾经在贺兰图神识中做了手脚的人的力量,被这种冲刷打破——盛知微的留下印记,太子棠华的留下印记。
同时,金鼎龟族长身体渐渐消失之际,力量也越来越弱。她抓紧时间,用最后的力量去消去幼子这些年的记忆——
消去幼子的所有记忆,让记忆被封印在神识深处。
什么时候,贺兰图自己的力量足够冲破这封印,忘掉的记忆才会重新回来。
贺兰图的原型泛着光,他得到庞大的力量,但他不满足于此。记忆在彼此拉扯,相互之间博弈,他神识痛得厉害,神龟的眼中渗出红血丝。
他轻声:“不。”
他声音发着抖:“不。”
他渐渐凄厉:“不——!”
他进入梦境,这不是他的目的!他以为他只想知道种族是如何灭绝的,但是亲眼见到的时候,刺骨的仇恨给他带来更深的折磨。
他绝不允许自己像母亲希望的那样苟且偷生,忘掉一切。因为——
贺兰图厉声:“我并不是一万年前的我!”
倏忽间,神龟眉心骤然大亮!巨大的力量在他有意识的牵引下,全部涌入他身体中。他动用自己所学到的所有法术吸收这力量,周围神龟们消失的速度加快,连他母亲临死之前,也愕然地看着幼子。
他母亲闭眼之时,露出感慨又欣慰的光:也罢,也罢。
整个种族的力量加持于身,曾经是对他的保护,现在则转为他自己的法力。他的灵力不断攀升,神识不断拉扯,属于长大后的他的道体,再一次和体内的幼年的他的道体生出拔河挣扎来。
万道金光,血腥加重,所有光灭后,浮动的海水中,一个少年人形出现,眼角的花瓣妖纹倏忽一闪,艳丽万分。
贺兰图睁开了眼。
他获得了长大后的他应有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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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疏国的太子和公主一起去处理阿追之时,王都的守卫森严。
所有人都提防着魔物的袭击,也做好迎接这一战的准备。
玉无涯被临时调入王都,她像自己哥哥曾经做的那样,带领着士兵着在城门四方巡逻,不放过任何气息,不允许任何魔从城门的方向进入王都。
混乱的城东门口,发生了战斗。
玉无涯前往东门,遇到一个浑身浴血的少年。
她愕然:“是妖?”
贺兰图手中提剑,一身修身武袍,一身修为和剑术,既来自他万年来自己的摸索,也来自剑元宫对他的教导,还来自天龙长老对他的耐心教授。
他听到天龙长老的声音,便缓缓回身。
玉无涯看到他苍白的脸,漆黑的眼,还有眼角明艳万分的妖纹。这是一个漂亮到极致的妖族少年,一身的冷冽杀气和浑身血腥味,却让他如煞神般,所向披靡。
玉无涯声音微沉:“一个妖闯王都?此时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离开。”
贺兰图定定看着她。
他举起了手中剑,朝向她:“我来杀太子棠华。”
玉无涯厉声:“放肆,大胆!”
贺兰图低笑。
他问:“您真的不记得我是谁吗?”
他凄声:“我是您曾经救过的那只金鼎龟啊,天龙长老。可是你们是我的仇人,原来这么多年,连天龙长老您,也是我的仇人啊……请您让开,我一定要杀太子棠华!
“现实中他成了堕仙,我杀不了他。难道一个梦境,我还杀不了他吗?!”
话声一落,他身如闪电向前遁行,玉无涯却不比他慢,化光而挡。极快的两声剑器撞击声,玉皇剑之威,将贺兰图向后掀开三丈。但少年习剑多年,他是剑元宫的剑修,一个实力没有达到巅峰的玉无涯,并不足以让他畏惧。
贺兰图落地,黑发拂面,目若子夜。
他用古怪的、迷离的眼睛看着对面那看着纤柔的持剑女郎。
他手中剑慢慢抬起:“不知天龙长老亲手教我的剑术,可能对抗此时的你?我从未有机会和长老您试剑,我从不敢想象会有这么一天……长老出剑吧!”
声音变冽,再次迎战!
玉无涯一身雪袍被风吹扬,她并不知道这妖族少年一直称呼她为“长老”是何意,她和他打斗中,切声极低:“离开这里!今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玉无涯面容冰寒:“太子棠华是你杀不了的……快离开!你若是我养的那只小龟的话,就听话。”
贺兰图泪水溅落,他始终是一个文弱的妖族少年。他看着玉无涯的面容,心中就一阵阵绝望与难过。
原来在真正的当年,他既忘了她,她也在漫长岁月中忘记了他。
贺兰图轻声:“遗忘就能掩盖仇恨吗?我不需要!我所有族人都死了……我若不复仇,我情何以堪?”
贺兰图斗法更快更狠,不肯停下。
二人战斗剧烈时,玉无涯手中神剑突然一颤,有一瞬间不受她控制。她因此出剑迟了一息,贺兰图的剑本已挑到了她脖颈,见状他突兀收力,向后疾退。吃了这一击反噬,贺兰图闷哼一声,捂住心口,惊怒地瞪眼看天龙长老。
但是他很快发现玉无涯为什么失神。
他和玉无涯一同抬头,看向瞬间漆黑的天幕,被乌云盖住的苍穹。
魔气滚滚,自东而来,怒卷王都。半空中那看不透的魔气中,魔修们密密麻麻在后,为首的,黑衣女子身形隐隐露出,越来越清晰。
地面上,玉无涯手中的剑铮鸣不住,颤抖着想奔向旧主。
玉无涯勉力压制,闭一下眼,声音苦涩:“魔子……到底是亲自来了。”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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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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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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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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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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