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用一把精致的檀木梳子替她把头发梳顺,再手巧的梳上之前小像的同款发髻。
又让贴身嬷嬷去箱子里取来一个首饰盒。
首饰盒很大,里面全是适合田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用的各种饰品。头花,珠花,小簪子,耳环,还有镯子等。
无一不精美,但就是款式有些旧了,并不是眼下京城时新的款式。
田安虽然不关注这些,但和顾瑾妍这几个嫡女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不少。
安老夫人让田安挑首饰,田安看了一眼首饰盒,又笑眯眯的看向安老夫人道:“还是婆婆替我挑吧!你梳的发髻,得配你挑的头饰才好看。”
安老夫人笑的一脸慈祥,伸手剐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头,道了一声:“真是个小机灵鬼。”便当真在首饰盒里挑选起来了。
过了半晌,她挑了三朵粉白相间的桃花小簪插入田安的发髻中,又可惜的放下了同款的耳饰。
田安俏皮的偷瞄了她一眼,夸张的对着银镜臭美,“婆婆的手艺可真好,这么简单的桃花小簪配上这个发髻也太好看了吧!我感觉我比刚才又美了几分。
恩……果然比小像上的姑娘还好看了呢!”
安老夫人一脸笑意的看着田安,没有注意她的用词。
还情不自禁的伸手描绘着她的眉眼,温柔的不像话,好像她这张脸是什么珍宝似的。
那感觉像在看她,又好像不是,就像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田安一愣,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老夫人叫她婉儿的事。
所以老夫人这是想女儿了,那么这发髻,这桃花小簪还有那满盒的首饰,应该都是那位不曾见过面的婉姨的了。
难不成她与那婉姨当真有这么像吗?能让老夫人入迷至此。
田安安静的任由老夫人透过她的脸思念女儿,不舍得打断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思念。
好在没过多久,老夫人总算清醒过来了。
不好意思的看着田安道:“是婆婆失礼了。”
田安呵呵一笑,摆摆手道:“没关系,婆婆是想婉姨了吧!您以后要是想她便差人叫我过来。”
“婉姨?”安老夫人一顿,才反应过来田安说的是安婉,心里苦笑,“傻孩子,那是你亲娘啊!”
面上却依旧温柔的拉着她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能嫌老婆子烦。”
“那肯定不会。”
两人又继续回到桌前剪窗花,安老夫人手很巧,田安又新学了不少花样。
闲聊中,安老夫人向田安问起了她的亲娘。
田安想了想道:“我娘没的时候我才七岁,到现在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那时候爹去当兵了以后,娘才发现有了弟弟。
刚开始时二婶会帮着我娘干些家里的活,可后来王氏便让二婶跟着二叔去山里干活,娘便只能一个人干家里的活。”
怕安老夫人不知道她说的二婶和王氏是谁,田安又解释道:“王氏就是我爷爷娶的继室,是个恶婆婆,还带了个拖油瓶叫李大柱。
李大柱比我爹还大,来了我们家便是大哥,我爹是老二,我现在的二叔是老三,老三是王氏和我爷爷的孩子。
后来我们分了家,又把李大柱一家除名了,我爹便是老大,老三成了老二,所以我现在叫他二叔。”
安老夫人对田家其他人的事丝毫不关心,但对田安娘尤为关注,有些紧张的问:“你娘一个人干全家的活,怎么干的过来啊!”
田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依稀记得那时候娘整日都在干活,她自己都每天只有时间洗一次脸,晚上回来倒头就睡着了,有时候甚至站着都能睡着。”
说些田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娘忙着干活,没时间管我,我自己什么都不懂,所以那时候我可邋遢了。
婆婆要是见到那时候的我,肯定嫌弃的要死。”
安老夫人眼里隐隐闪着泪花,一把把田安抱进怀里,“胡说,婆婆心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呢?”
田安任由她抱着自己,脑袋还舒服的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
尽管听的心里难受,老夫人还是急切的想知道更多,更多有关于亲女儿和田安的事。
便催促道:“后来呢?”
“后来啊……”田安努力回想着。
“后来,我娘因为怀孕期间没有好好休息、调养,生产的时候因为身子太弱,导致大出血。
好在她最后还是生下了弟弟,但是却因此伤了身子,身子更弱了。
弟弟出生时可瘦了,跟只小猫似的,村里人都觉得他活不了,可娘硬是把她养到了一岁。”
“后来娘身子实在太弱了,有一次去河边洗衣服时掉进了河里,然后就没了……”
“再后来,带弟弟,做家务的事情便轮到我了,”
田安仰着脑袋开玩笑道:“我厉害吧!七岁就能接娘的班了。”
安老夫人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我苦命的孩子啊!”
田安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婆婆,我不苦,你看我现在不是过的挺好的吗?”
“而且,恶人有恶报,王氏和李大柱一家后来都没得到好下场呢!”
其实原主那段日子是过的真苦,每日一睁眼便是干不完的活,还得看着一岁多的小康。
稍微不留神就会被王氏和李大柱的媳妇逮着机会打骂,也不会收拾自己,整天蓬头垢面的,跟个小叫花子似的。
因为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生长,性子越发沉闷,出去遇到人也不会打招呼,便也不招村里人的喜欢。
大家虽然都知道她过的不好,但具体如何却是不知道的,这也是为何田明武以前在村里结下这么多的善缘,但他走后,却没有人照看田安姐弟的原因。
田安挑挑拣拣的把以前的事和安老夫人说了个大概。不过介于老人家的承受能力不太好,那些太过血腥的事她便没说了。
虽然田安已经尽量委婉了,但老夫人还是心疼的不行。
雍容华贵了一辈子的老人家,硬是憋出了不少恶毒的话来把王氏一家子从上到下骂了几遍。
后来又问道:“那你外祖家呢?”
“外祖?”田安有些懵,原主的记忆里没有关于田安娘,娘家的事啊!
于是田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娘从来没有提过外祖家的事,而且自从我记事起,娘便没带我去过外祖家。”
天安这时也觉得奇怪了,不过她也没纠结,可能是原主忘了也说不定。她的记忆都来自原主,原主不记得的东西她便也不知道。或许是田安娘的娘家也不好吧!
刚回过神又听安老夫人问道:“那你知道你娘叫什么名字吗?”
田安又是一懵,按理说这个她应该知道。但事实是,她还真不知道。
便摇摇头道:“我没听我爹叫过我娘名字,村里人打招呼也是叫的安安娘,或者明武媳妇。
但可能是我当时太小了,没记住。”
田安这才想起来,原主娘的墓碑上刻的是田明武之妻,别说名字了,连个姓氏都没有。
这样看起来,原主娘还真是迷一样的存在,村里人都知道她是田明武的妻子,田安的娘,但似乎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名字,甚至是姓。
安老夫人见状,已经百分百肯定了田安娘就是她的安婉了,肯定是因为某些原因,她才会故意不说自己的名字。
这个原因田明武肯定知道,只是如今他失忆了,哎……
安老夫人一直诱导着田安说以前的事,虽然她最想知道的是关于田安娘的事,但田安知道的不多,也只能作罢。
转而缠着田安把她来京城之前的事都说了个七七八八。
听了之后,倒是更赞成她和赵奕铭的婚事了,还暗戳戳的打算,等赵奕铭一考上进士后,便安排两人成亲。免得夜长梦多,被别的人家给盯上。
两人剪着窗花,聊天吃茶,直到天色渐晚,丫鬟过来请两人去饭厅吃晚膳才停下。
席间安老夫人提议田安她们来安府过年,“你们几个孩子单独过年也太冷清了些,不如来国公府,大家热热闹闹的。”
田安犹豫片刻还是拒绝了。过年府里事情太多了,庄子上,店铺里的账本一大堆,还得和秦雅兰几人分红。还有各家的年礼,回礼等诸多杂事都等着她。
还有祭祖的事情,总不能她们热闹了,便不管老祖宗了吧!
田安看了一眼赵奕铭,他今年应该也是要去给亲爹娘上柱香的吧!在国公府过年就不方便了。
安老夫人也知道将军府不能没人,虽然遗憾,但也没强求,笑呵呵的叮嘱田安,“大年初一那天来早些。”
临走前,田安拉着安老夫人到一旁,想要把婉姨的东西还给她,可安老夫人一口拒绝了,“给了你,便是你的。”
田安一顿,“可这些都是婉姨的。”亲女儿的东西不应该留作纪念的吗?怎么能随手就给了她一个干外孙女呢?
安老夫人慈爱的拉着田安的手道:“头饰就是要戴在头上,才叫头饰,放在盒子里又有什么用呢?”
说着还故作委屈的道:“还是丫头你嫌弃它旧了,嫌弃它晦气。”
安老夫人这么一说,田安倒是不好拒绝了,只能点点头收下了。
安老夫人见她愿意收下,顺势把一整盒的首饰都给了她。
田安:“……”
......
送走田安她们后,安老夫人叫来儿子和儿媳,这次还有安蓉。
把今日下午她在田安那里打听到的事都说了一遍。
安蓉这才后知后觉,原来田安竟是她孪生姐姐安婉的孩子,难怪和她们长的那么像,亏她还天真的以为是巧合。
安老夫人说完,看向儿子儿媳和女儿道:“安安娘定是婉儿,你们怎么看?”
安国公抬头看向安老夫人道:“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和安安她们姐弟俩人相认?”
安蓉直接站起身,“这还用想吗?这种事不是越快越好嘛!事不宜迟咱们现在便去吧!”
安国公夫人忙把她拉下,“现在天都黑了。再急也不能现在去啊!”
安蓉看看外面漆黑的夜空,尴尬的坐回原位。
她以前性子急,又跳脱。后来韩勋走后才慢慢沉寂下来,成了别人眼中的高岭之花,可韩勋一回来,她便瞬间打回原形了。
自从韩勋回来后,安老夫人便不再操心安蓉了。一颗心全落在安婉和田安姐弟的身上。
她不管其她两人,只看向儿子,“你说。”
安国公想了想道:“还是再等等吧!这么大的事,总得和田明武商量过吧!
无论如何,总得等他回来再说。”
安老夫人不说话了,是这么个理。
......
回到将军府后,田安找了赵奕铭和他说了今日的事。
“你听人说起过有关我娘的事吗?”
赵奕铭沉思半晌摇了摇头,“你娘除了打水,洗衣服外整日都待在家里,外面关于她的事极少,倒是有关王氏的事挺多的。”
不过,“你是说,今日是安老夫人主动问你,关于你娘的事?”
见他面容突然严肃下来,田安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怎么了?”
赵奕铭一手抱胸,一手杵着下巴边思索边道:“我记得之前你告诉过我,安老夫人第一次见你时,便把你看成了她的女儿安婉。”
田安再次点头,“是这样,嘶......你什么意思?”
赵奕铭突然抬起头看像田安。那微眯的眼神看的她顿时有些毛骨悚然。
突然,赵奕铭抬手摘下她头上的一支粉白桃花小簪,“我记得你出门时戴的不是这个。”
田安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连发髻都换了好吧!你居然现在才发现?”
赵奕铭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镇定的把话题正回来,“所以这是安家给你的。”
田安点点头,“是婉姨的东西,不只这个,还有满满一盒子呢!”
闻言,赵奕铭几乎是瞬间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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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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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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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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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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