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的叫着陆竣成的名字,可是他已经没有丝毫的反应,她的手掌碰触他的手背,他的肌肤冰冷。
“竣成……竣成……”泪水止不住的溢出来,她已经没有力气叫喊,心几乎碎成碎片一样的痛。她死死的咬着下唇,但已经没有力气,让贝齿在下唇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喂,这儿有人!他们在这!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外面有叫喊着的人声。
三十分钟之后,暮秋被救出去。她被带上了直升机,她努力的想要坐起来,想要去望陆竣成,但全身没有任何的力气。
竣成……竣成……如果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暮秋保存着最后一丝的念想,沉沉的昏睡过去。
……
白色,一切都是白色。
好像雪,也好像是雪。
“陆竣成……陆竣成……”暮秋喃喃着,她忽然睁开眼睛,眸子里带着泪水。
“家姐,家姐,你终于醒了!我是清宁啊!你还能认出我吗?我是清宁啊!”清宁站在病床前,她欠着身子,摇晃着暮秋。
思绪开始恢复,那些画面疯了似的冲进暮秋的脑海里去。她的眸子恢复了光彩,看到面前的清宁,睫毛微微的颤抖说,“清宁,是你?”
“家姐,是我。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清宁兴奋开口,眼角已经戴上了泪花。
“竣成呢!竣成他怎么样了!”暮秋皱着眉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喊着。她望着清宁落寞的神色,心头顿时掠过一阵的恐慌,眸子里布满了泪水,颤声说,“他……他死了么?”
清宁摇头,轻声说,“他还活着,只不过还没有度过危险期,现在人在重症监护室,医生说……”
“扶我过去,我要去看他。”暮秋打断清宁的话,有些执拗的开口。
“家姐,你现在还没有完全的康复,就算你过去,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清宁皱眉,有些焦急的开口说。
“扶我过去,清宁,我求你了。让我看到他,让我知道你不是在骗我!”暮秋的情绪有些失控,眼泪几乎是无法遏制的流下来。她努力挣扎着起身,手背上的吊针被碰偏,有血流出来。
“好,家姐,我扶你过去。你等着我。”清宁没有办法,向护士要了轮椅,把暮秋扶到轮椅上,推着她走出病房。
医院带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走廊上,有路过的医生,他们的脸上带着麻木的神色,对人的生死,似乎他们早已经漠视,一个人死掉,只是意味着一场手术的失败,没有任何附加情感色彩。
重症监护室外,透过厚厚的玻璃,暮秋看到陆竣成。
他的脸色,依旧一样的惨白。高挺的鼻梁上罩着呼吸机,病床旁的测控仪上,发出滴滴的响声。暮秋再清宁的扶持下,努力的站起身子,她的手臂贴在玻璃上,眸子里带着柔和的光芒。
“竣成,你说的对,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暮秋缓慢的说着,“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她说话间,泪水又忍不住落下来。
暂时在医院住下。每天医生的查房,暮秋都会询问陆竣成的情况,哀求医生允许她进入重症监护室。但让她失望的是,一天天的过去,陆竣成的情况始终没有好转,而医生,也始终不允许她进入重症监护室。
期间,陆父,陆夫人,陆轩成都陆续到医院来看望暮秋和陆竣成。但始终不能联系上陆宁成。他大概还在M市。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否则他一定会第一个赶到这里来。
清黎和清轩是在陈姨的陪同下一气来,陈姨背着暮秋的时候,不停的偷偷摸着眼泪,清黎和庆轩靠在的床边,担忧的望着暮秋。
“家姐,你会好起来的,对吧?”清黎睁大了眼睛望着暮秋,小心翼翼的说,“姐夫,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希望他能好起来。”暮秋抚摸着清黎的头发,轻笑着说,“哪怕我自己好不起来。”
“我明白。”清黎点着头,忧心忡忡的说,“这种感觉就好像我曾经对苏渊那样的。家姐你放心,姐夫一定会好起来的,”
暮秋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又说,“你最近在学校,有没有乖乖的?那个苏渊没有再出现吧?”
“他好久都没有出现了,我听说,他真的转学了。”清黎轻声说,稚嫩的脸颊上,带着几分的哀愁。暮秋望着她,心跳莫名的少了一个节拍,她在清黎稚嫩的脸颊上,看到了几分的依依不舍,或者,在她的内心深处,始终是没有办法忘记的吧。
爱上一个男人,哪怕是这个男人给自己带来的是致命的痛,也是无法轻易忘怀的吧。
暮秋叹了一口气,她爱惜的抚摸着清黎的额头,轻声说,“他转学了也好。你总会遇到更好的男孩,不是吗?”
清黎抿着嘴唇,想了一会说,“家姐,如果姐夫真的出事,你会怎么办?”
暮秋怔住,迟迟没有说话,眸子里带着几分的茫然。
“你总会遇到更好的男人,不是吗?”清黎瞪大了眼睛,带着几分稚嫩的对暮秋说。
暮秋淡笑着,一定是陈姨要清黎来安慰自己的。她抿着唇说,“我已经结婚了,就算再遇到好男人,又能怎么做呢?”
清黎扬着眉毛,有些似懂非懂的望着暮秋。陈姨煮了粥,在粥里掺了很多补品。陈姨的烹调手艺很高超,粥的味道很不错。暮秋有些贪婪的喝了两大碗。
傍晚的时候,陈姨带着清黎清轩离开病房。偌大的病房变的空旷起来。这种空旷,让暮秋有些心慌。
没有陆竣成,让她更加的无助。
住院的第七天,暮秋已经没有大碍,她已经能够散步。
从这一天开始,暮秋每天都会站在重症监护室外痴然的望着陆竣成,这种怔神每天都会持续很久,要等清宁过来喊她,她才肯回到自己的病房里去。
第十天的时候,医生准许暮秋进入重症监护室。让暮秋兴奋了很久,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她换上无菌服。护士帮她打开忠贞监护室的房门,暮秋走进去。
已经有十天的时间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他的脸颊,暮秋望着他脸颊上的苍白,整颗心像是被揪住一样的痛。她调整者呼吸,不让情绪那么快的失控。
暮秋坐在病床旁边很小但却很高的椅子上,颤抖着握住了陆竣成的双手。
在这一刻,她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竣成,竣成,已经十天了,你已经睡了很久了,还不想起床吗?”暮秋轻声说,心头想起医生的话,昏迷的时间越长,危险性越高,整个心更是痛的厉害,“如果你真的累了,起码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告诉我你是平安的,好么?”
重症监护室里格外宁静,厚重的玻璃窗户有着匪夷所思的隔音效果。这里只有检测仪发出有节奏的滴滴响声,显示着陆竣成微弱的呼吸,血压,还有心跳等一系列数据。m.xiumb.com
如果响声在某一刻连成一片,代表着一个人生命的终结。
科技带来无尽的好处,但也带来让人麻木的冰冷。显示一个人死亡,只需要一连串的数据,没有任何情感的附加。
暮秋凝视着陆竣成苍白的脸颊,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竣成,我不会允许你一直这样睡下去的。你忘记了吗?你还有陆家,你不是说,能够挑起陆家大梁的人,只有你吗?你咬帮助陆伯父。”暮秋的语调很轻缓,但有些慌乱的说,“还有宁成,你不是,不是总是说宁成不务正业吗?你如果不早点醒过来,谁能劝他?”
暮秋努力的瞪大眼睛,不让泪水模糊了视线。
能够这么近距离看到陆竣成的时间不多,不能够让该死的泪水浪费了时间。
暮秋胡乱的擦拭着眼泪,努力的让自己带上一抹笑意说,“还有陆轩成,你不是总是不放心他吗?如果你再不快点醒过来,或许他会做出更多错事……”
暮秋用尽全身力气思索有关陆竣成的事情,把能够和陆竣成扯上关系的人通通说一次。但陆竣成的神色,依旧是俊冷的,没有丝毫的表情。
暮秋苦笑,她的神色黯然起来,她缓缓的趴在陆竣成的大腿上,五指紧紧的抓着陆竣成冰冷的手掌,用很微弱的声音说,“还有我,竣成,还有我。我要怎么办……”
她说着,已经没有办法控制情绪,泪水打湿脸颊。睫毛被泪水展示,在空气中闪烁着。
她趴在陆竣成的身上,没有去看他的脸颊,更加没有注意,在她提及自己的那一刻,陆竣成的睫毛略微的颤抖。
“竣成,是你和我说过不要放弃,是你要我相信你的,可是现在……”暮秋没有说下去,哭声取代了她的话音。她的肩膀耸动着,情绪几近崩溃。
一个小时之后,暮秋被迫离开监护室。她趴在厚重的透明玻璃上,让脸颊尽量贴近玻璃,或许可以缩短一丝自己同陆竣成的距离。但隔着冰冷的玻璃,她没有办法感受到他的体温。
从那天可是,暮秋每天被获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进入重症监护室。这成为她在医院里最快乐的时间。纵然陆竣成不能够和她有任何的交流,但仅仅能够看着他的脸颊,暮秋就已经心满意足。
“竣成,我们好久都没有回家去了。”暮秋望着陆竣成的脸颊,若有所思的说,“我记得我们走的时候,家里的窗户都紧闭着,这么许多天不回去,家里肯定会很沉闷。”
“对了,你还记得我们的烛光晚餐么?”暮秋的嘴角时而浮现出淡笑。
“竣成,我想我该好好的学习做饭了,如果我们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总不能天天叫酒店的菜回家吧?”暮秋握着陆竣成冰冷的手腕,眸子里满都是期待的神色。
竣成,竣成,竣成……
暮秋在这每天的一个小时里不断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竣成……”
“暮秋……”
陆竣成忽然叫出她名字的时候,暮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几乎是在一分钟之后,才敢抬起眸子去望陆竣成。她看到他深邃的眸子,带着几分的焦急,她嘴角的笑意是伴随着眼角的泪水一起溢出的。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嗓音细微到几乎不能听到。
“你……没事了?太好了……”陆竣成勉强的说出这几个字,重新闭上眼睛。
“竣成!竣成!”暮秋惊慌失措,有些慌乱的大声叫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引起了护士的注意,冲进来拉住暮秋,想把她拉出监护室。
“你这样大吵大闹,对病人很不利!”护士蹙着眉头,提醒着暮秋。
“他和我说话了!他和我说话了!”暮秋几乎是歇斯底里,她挣脱护士的束缚,重新冲回到陆竣成的病床前,她望着他的脸色,脑袋一阵的眩晕。
医生闻讯赶过来,观察了检测仪对陆竣成进行了简单的检查,之后他宣布了让暮秋兴奋到几乎昏厥过去的消息,陆竣成已经苏醒。
傍晚,陆竣成被转移到普通VIP病房,就在暮秋病房的隔壁。那一夜暮秋几乎兴奋的一夜没有睡着。
第二天,陆竣成彻底的清醒。
VIP病房很干净,但依旧没有办法祛除掉那一股子的消毒水味道。暮秋坐在陆竣成的病床边,嘴角止不住的带着笑意,她垂着头,认真的剥下手里橘子的皮。
“我昏睡了多久?”陆竣成凝视着暮秋的动作,缓慢的开口。
“唔,有十几天。”暮秋笑着抬眸,望着陆竣成,轻声说,“很多人都来看过你,陆伯父,伯母,轩成……他们都来过。”
“陆宁成有没有来过?”陆竣成立即发现她的描述之中少了一个人。
暮秋怔住,是啊,十几天了,为什么陆宁成还没有来过?他还在M市?可是,就算要等暴风雪,也不至于这么久吧?难道,他出了意外?
暮秋的心猛的漏掉一个节拍,手里的动作没有办法再进行下去,直接把橘瓣拨出来,递给竣成,低声说,“宁成他,去了M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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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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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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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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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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