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缇的声音带着鼻音。
怕病房里的妙妙和旭旭听见,刻意压着。
带泪的眸子冷冷地望着陆靳宸,“别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
陆靳宸的手在她的话里拿开。
如果说刚才满心的怜惜是被吹满的气球,那温晚缇的提醒,就如那扎破气球的针。
只剩下深深的颓废和无力感。
“我记得。”
低哑的嗓音从喉间溢出,他敛去眸底的情绪,心疼地凝着她泛红的眼睛,说,“我不会逼你。”
手机铃声响。
打破了两人间微妙的气流。
温晚缇掏出手机,见是林希泽打来的。
她眉心蹙了蹙,收敛情绪,按下接听键,“喂。”
陆靳宸站在身旁,没有要回病房的意思。
也不离开。
就那样专注的看着她接电话。
听不清林希泽说了什么,只见温晚缇的眉眼间的神色凉又淡。
“你不用跟我说。”
“……”
“过些天吧。”
温晚缇的声音裹着冷漠,“等我哥回来之后,等旭旭和妙妙跟他见过面后。”Χiυmъ.cοΜ
陆靳宸没听见林希泽说了什么,可是,从温晚缇的回答里,他大概读懂了。
多半是林希泽想见旭旭和妙妙。
因为昨晚打电话的时候,他告诉了林希泽,他和阿缇有旭旭和妙妙两个小宝贝。
上午十点,温晚缇回耳宴上班。
陆靳宸坚持要送她,温晚缇不拒绝,只是道,“你的义务和责任是旭旭跟妙妙,不是我。”
“那,让夏风送你,到了耳宴,给我回个信息。”
陆靳宸妥协。
温晚缇没答应,只是交代他,“旭旭性格沉稳,但他不太喜欢跟人交流。妙妙喜欢跟人交流,不过又太过活泼了。你要是没时间或者没了耐心带他们,随时给我打电话。”
“不会,我很喜欢跟旭旭和妙妙相处。”
陆靳宸嘴角微勾。
温晚缇扯了下嘴角,“他们和林笑的性格不一样,可能没有林笑听话。”
陆靳宸嘴角的弧度就在她的话里收了回去。
无奈地道,“阿缇,每个孩子的性格都不一样,这个我知道的。旭旭和妙妙是我的孩子,我对他们只会比对别的孩子更有耐心和爱心。”
-
回耳宴的路上,温晚缇想到刚才在医院说的话,心里又一阵的烦燥。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那样说。
为什么要拿林笑和旭旭,妙妙做对比。
心里有个声音说:温晚缇,你不要这么爱计较,陆靳宸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对谁好,都是他的自由。
抿抿唇,她掏出手机,点开任亦骁的微信。
准备给他发信息的时候,蓦地又想起昨晚那个电话。
任亦骁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
盯着聊天界面发了会儿呆,温晚缇又退出去。
正好,于畅的消息发来,【阿缇,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温晚缇回了句,【到耳宴来吧,我在去耳宴的路上。】
于畅,【好,我现在过去。】
昨晚听夏木说了陆靳宸这几年对温晚缇的关注,于畅就想找温晚缇聊聊。
车子到耳宴外面。
温晚缇下车,正好江厘从耳宴出来,行色匆匆。
到近前时,也只是匆匆说了句,“温姐,你来啦。”
脚步都没停一下。
倒是温晚缇叫住她,“小厘,怎么这么急匆匆的,是有什么事吗?”
江厘这才停下脚步,对上温晚缇关心的眼神,解释说,“温姐,英姐打电话,说孤儿院有几个小朋友突然腹泻,我赶过去看看。”
“怎么会腹泻?”
“应该是吃坏了肚子。”
“让夏风送你过去吧,有需要他帮忙的,你就告诉他。”
温晚缇回头看了眼站在车前的夏风。
夏风立即上前来。
温晚缇对夏风交代了两句,夏风说带江厘去孤儿院。
上车前,江厘突然又回头,对几步外的温晚缇说,“温姐,凌总来了,这会儿在你的办公室里。”
温晚缇本来想在外面等于畅的。
听说凌川来了耳宴,她面上掠过一抹诧异。
便先进了耳宴。
凌川正坐在她的办公桌后,戴着耳机,听着什么。
听见开门声,他抬头看来。
目光相碰,温晚缇的眉心不由得皱了起来。
凌川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又瘦了。
现在的他,和离开南城之前相比,清瘦得让人担心
“学长,你怎么来了?”
温晚缇反手关门,走过去。
凌川从办公桌后出来,清瘦的身姿越发显得修长,只是浓浓的黑眼圈使得他整个人无比疲倦的样子。
“来南城出差,顺便过来看看你。”
他倚在办公桌前,目光复杂地看着温晚缇。
温晚缇,“你到很久了?”
“有一会儿了。”
凌川说。
温晚缇走过去给他倒水,“怎么不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
“想给你个惊喜。”
凌川扯了下嘴角。
笑容没了以前的洒脱。
怕温晚缇担心,他又道,“我这次过来,是想着顺便把耳宴和陆氏集团的合同签掉。阿缇,你给陆靳宸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吧。”
“我正想告诉你,我不想卖掉耳宴了。”
“为什么?”
凌川的眸底一抹愕然掠过。
温晚缇坦然道,“陆靳宸已经知道了旭旭和妙妙的存在,这会儿他们人正在医院看望陆奶奶。”
凌川疑惑地问,“陆靳宸怎么知道的?”
温晚缇摇头。
“那,你和两个宝贝都不会再走了?”
“应该是吧。”
“这也挺好的。”
凌川又笑了一下说,“在南城总比在国外好,我以后有空就过来看你们。”
“不用担心我们。”
温晚缇看着他那熊猫眼,“你既要顾公司,又要顾伯母,自己注意身体,别熬垮了。”
凌川苦笑,“最难的那些天已经过来了。”
温晚缇正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门外响了两声敲门声。
接着,门从外面推开,于畅怔怔地站在门口。
温晚缇的目光在于畅和凌川身上转了转,走过去拉着于畅进办公室来,又解释说,凌川来南城出差。
“凌学长。”
于畅低低地喊。
满肚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安慰的话,他肯定已经听得太多了,不需要她再说。
默了几秒,她也只憋出一句,“你瘦了,多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凌川礼貌的微笑,“谢谢于学妹。”
话落,目光又移到温晚缇身上,“阿缇,我要先去见客户了,你们聊吧。”
于畅紧抿着嘴唇,眸色复杂地望着凌川。
想说中午一起吃饭,可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话又被满心的酸涩掩去。
温晚缇送凌川出去,于畅也跟着一起。
走出耳宴,就见夏木从路边的车里下来,手里提着一个小蛋糕。
看见于畅和凌川,夏木神色一僵。
片刻,他提着蛋糕来到于畅面前,递给她,说了句,“我要出差几天,这几天,你照顾好自己。”
便开着车,绝尘而去。
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凌川一眼。
夏木和凌川都走后,于畅提着夏木送来的小蛋糕发呆。
温晚缇担心地问,“畅畅,你没事吧?要不,我帮你跟夏木解释一下。”
于畅假装没心没肺,“解释什么,不用的。”
温晚缇凝眉,“刚才,夏木可能会误会。”
于畅敛眸,淡淡地道,“他要是因为这个提出离婚,那我就答应。”
两人回到温晚缇的办公室。
温晚缇盯着手机犹豫了几秒,编辑一条消息发送给陆靳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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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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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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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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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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