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盈趴在萧承言膝上低低的哭泣。却是萧承言也没有半分安慰的意思。高月盈便泪眼朦胧的跪直身子,瞧着萧承言的脸色。而后又扑到了萧承言怀中。萧承言便一手揽着高月盈的背。高月盈哭了一阵,便好了。缓缓起身却是坐在了边上的椅子上。
萧承言低头看了看身上,却是站起身来说道:“你早点休息。本王回去了。”
“爷。今日可是月盈进门整三年的日子。”高月盈一下跟着站起身来,手抓在萧承言手上。
“这不是陪你了。”萧承言说着,便要离开。
“可......可爷不留下吗?今日......爷。今日不同的呀。”高月盈再次哭了出来。
萧承言叹了口气,重又坐下。
高月盈便又跪下,扑到萧承言怀中。鼻涕一把泪一把。却是叫萧承言更加侧着脑袋。右胳膊整个都搭在桌子边缘。稍微等了一会,才左手给高月盈擦擦泪。
高月盈站起身,却是抽涕着拉起萧承言。
萧承言再次说道:“你哭好了,本王回去了。本王衣裳都叫你哭湿了。去换一身,不必等本王了。”
“爷。着外头凉。叫他们给你拿几件就成。”高月盈说着抬手就要找人。
“不必。本王自己去。”萧承言说着就自行拿起那门边挂着的披肩向外走去。
“王爷。”高月盈在后面大声喊了一声,却是萧承言头都未回。
自从承宠后,这番在房中走的,可真是头一次。高月盈深知,这明摆着就是惦记着常苒而离去的。高月盈不甘心的把一应摆件砸了大半,却是也没能留住萧承言。更甚在常苒压根没争。都不知今日输在哪里。
萧承言想常苒了。虽是昨日刚宿在那,可一听今日是高月盈当年入府的日子,就能想起这是当年常苒回京的日子。当年没能接她进城,当年就该陪着常苒的。先是回了书房换了衣衫,才在夜至,再次去了懿德院。
在院门外,便听常苒同两个丫头的说话。门口原本看门的丫鬟此刻也都不在。院子里一时沉默之后,常苒笑道:“你们不知,兄长小时候很凶的。但是那次却也没骂我,只是说我不懂。同我说,芜......”常苒刚说出口,立马停住了。心扑通扑通的跳着,过了一会又说道:“吾为男子,遂知男儿家三妻四妾很寻常。若是我们颠倒过来,你就明白了,或者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
萧承言听到那个芜字,便紧紧揪起了眉头。那两个丫头懂不懂他不知道,他是明白的。
院子里沐菊又说道:“大少爷是让您移位而处,可小姐本就是嫡女。又眼见着夫人被欺负,自是难以想象的此番境遇的。”
常苒笑了笑,喝下手中杯盏的桂花酒。才说道:“是呀。可我当时没想到这些。听了兄长的话,只以为兄长是说我不是男儿。我还同兄长玩笑,若是我们颠倒过来,我是男儿,哥是不是就是女儿家了。那我就把哥娶了。很好笑是不是?那时候太小了。一点都不明白。现在,我真的有些懂了。姨娘也很苦。我也苦,月盈也苦。”
萧承言站在院子外,皱紧了眉头。转过身子,瞧着隔壁院子那边,远远含苞的梅花之树。感受着凉风阵阵袭来,却是飘来好闻的桂花之味,眼下已经没有桂花盛开了,这味道便是院中飘出的酒香。过了好一会,萧承言才走进来。
常苒手中拿着空着的酒盏,看到萧承言走进来,一惊。愣了愣神,又低头瞧了瞧酒盏。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幻影,原本仰躺的姿势立刻直了起来,连摇椅都颤了颤。“王爷。你怎么......”
萧承言走到常苒边上,蹲下身子就要抱起常苒回屋。“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坐在外面。”
常苒一推他,并未让萧承言抱起。惊讶的又问了一遍。“您怎么来了?”
“想你了。”萧承言拨乱着常苒的发丝。此刻常苒散着发并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束起来。只那般散落在身后,乌黑的发丝在夜的照耀下尤甚明亮。手插进发丝,却是内里依旧湿漉漉的。便已经发现这是方才刚刚盥洗了的。不由得感触她们真是听话,这般也能纵着在外喝酒。如此凉的夜风,只那一个炉子。
“可,今日是月盈当年进门的日子。您不知吗?快回去吧。”常苒小劲的推了下萧承言。
“无妨,去陪过她了。”萧承言还是抱起了常苒,就进了屋。“今日也是你回京的日子,这桂花酒可不能白喝。”
常苒在萧承言怀中说道:“您怎么知道的?”
“当年就知道,伯谦当年可是一早便去千里外的永安亭接你。”院子中萧承言逐渐变小的声音。“本王也想去的,可本王凭什么呢?我算什么?凭什么常衡比我懂你,比我先认识你那么多年。”萧承言觉得定是也喝醉了,瞧到常苒便醉了。才会连妻子的嫡亲兄长也容不下。可能是方才常苒说,若是换位便要娶常衡。可换不换有什么区别呢。可能是打从一开始便见了常苒终日叫着哥。可能是眼瞧着他们那般好,可怎么靠近常苒,终是感觉隔得很远的样子。可能是常苒每年六月初二无论送什么礼,总是都缝荷包送给常衡。可自己却从没收到过常苒缝制的任何东西。只有一件,还是从常衡手中抢的佘的。
常苒却是醉了。看出来萧承言生气,可着劲的说着甜话哄着萧承言。可萧承言知道,这些话平日里常苒都是不会说的。不由得越发想让常苒终日也醉着。可常苒每日那么清醒,她一直醒着神,推自己很远。怎么都靠近不得。哪怕此刻抱着常苒,依旧觉得融不进常苒的骨血中。
十一月十二。常苒虽然同萧承言宿在一处,但是萧承言是夜半而来。小北并不知情。就未熬了汤药送过来。常苒也不在意,反正也难喝的紧。高氏却在熹微厅给常苒请安时,又特意当着常苒的面喝着汤药。常苒问着药味,起了疑心。沐菊并未查出,但看常苒忧心,不由得安慰。
“小姐,您别担心。您那个药,不是没问题吗?如今不是对高妃娘娘的药存疑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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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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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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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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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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