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薏霜说道:“回来了?”
“是。三娘今日好雅兴呀。”薏霜说着便要上楼。
“薏霜姑娘,东家有请。”红三娘说着。却是并未看向薏霜,而是依旧看着若弗点了点头。若弗的琵琶之声,再次响起。红三娘的头随着琵琶之音轻轻晃动。
薏霜疑惑,还未等问,红三娘又道:“回屋即可。东家在候着姑娘呢。”
薏霜回到自己屋中。果真看到窗前一个男子身影,负手而立,后背朝这边而立。而屋中一切,皆是同自己离开时一样,至少看上去是分毫未动。小声叫了句:“东家?”
“嗯。见到了?”一个略有些疲惫,却是低沉有力的声音说道。
薏霜艰难的吞咽了两口。感觉周身都很冷。咬了咬牙说道:“东家到底是何人?那......奴家今日结识之人,可是......实打实的一位贵人。”薏霜说完,把手中拿着的匣子放在一旁。
“瑞王妃。岂是贵人了得。”那男子轻笑,看着窗外,说道。此刻的花街上,行走之人很少。
“东家。奴家不过一寻常女子。实在难当重任。奴家想离开了。”薏霜说着,放下了琴在房中的矮桌之上。
“无妨,我应过,随时可走。外头天地开阔,何必拘泥过往之事。”
“东家。拂柳院身份所限,数十女子皆是性命。您到底意欲何为?三月前,薏霜见那知己,是偶然吗?可今日又得一知己。知己一生难遇,可薏霜何德何能,短短时日,接连遇到。今日知己为瑞王妃,那姑娘,是谁?东家可知那姑娘?是她邀我去雅墨轩弹奏。若不是她,想必瑞王妃,便也听不到奴家琴音吧。”
“她是谁,不打紧。重要的是知道,你是谁。”那男子回转过身,逆着光线晃在脸上,什么都瞧不真切。
“我是谁?”薏霜喃喃重复了一句。
“还记得为何进了拂柳院吗?”男子问着。
“记得。冤屈难平,非死不休。可瑞王妃,并不......”
“于她无关。你只需正常行事,正常相交。不必做旁的。若是需你尽力,自会知会于你。”男子说完,从腰带中拿出一个牌子,递到薏霜眼前。
薏霜接过,看了一眼,一下没拿住,掉了下去。特殊材质的令牌,一下掉落在琴上。崩裂了两个琴弦。那男子拿起令牌,并说道:“同我来。”说完去门边插上门栓。
薏霜瞧见,不觉紧张,后退半步。
被称作东家的男子,却是再次走到里侧,便掀起床上被褥。朝着床板有规律的敲了几下,那厚重的床板翻开。下头是一个黑暗的通道,一直向下。薏霜惊讶不已,已经在此多年。从不知这拂柳院还有通道。想了想自己这般身子,已经无所可惧,便跟着下去。却是看到了别有洞天。
其下是另一个世界,通亮异常。却是同拂柳院的景象格格不入。反而像是私塾。是的,私塾,这是薏霜的第一印象。好些人在书写整理。跟随东家前行。震惊之余,东家又拿给薏霜一个本子。薏霜向后翻阅,却是更加震惊。最后留下的字迹,其上日期便是今日。
上写:辰时三刻,通幽阁。一主二仆。主为瑞王正妃。男仆为瑞王府门房,女仆为常府陪嫁。
辰时五刻,瑞王妃闻曲潸然泪下。然道:“无事。只是这曲调婉转,惹人神伤。似有惆怅苦楚难平,一曲可堪情动京城。定是一位奇女子。秦三,去寻寻那弹琴之人。若是方便可否一见,若是不便,也不可强求。”
薏霜面纱之下的嘴唇,都忍不住颤抖。继续向左侧行里之间看去。
其后便是薏霜入门,而后她们的所言皆是一字不差均在其上。而她离开后......
上写:秦三跟着薏霜其后探查,后回报言,“主子,那位姑娘,是楼上残春房间的客人邀请来助兴的。客人已走,只知是个男子。那姑娘是被楼下的客人刁难,才又弹奏一曲。可要跟下?”
瑞王妃道:“客人无妨。只去查查,方才薏霜姑娘在哪里谋差事。是雅非雅?”
秦三应。
瑞王妃道:“明儿再找旁人去探一探,你已经不适合去了。能找到对路子的人吗?可别漏了马脚。”
秦三应。“小的明日回报。”
辰时七刻,永昌侯府女至。
薏霜看着她们的话语,并未多看,便闭上眼睛缓了好一阵。拿着本子的手也抖了几抖。自己真还能,随时离开吗?光凭知道这拂柳院有地下之地,知道这个册子,知道瑞王妃言行有人记录,真能平安离开京城吗?
楼下花亭中,红三娘一声叹息。
若弗止住琵琶之音说道:“三娘日后若是想若弗之音。尽可召回。”
“做咱们这行,能去做个正经娘子,已经是好出路了。去吧,再也别回头了。”红三娘说着,看了看楼上。“不用挂心,今儿你赎身,明儿薏霜就顶了你的位置。明儿,我就改听琴了。”
“她......能成吗?虽是她的做派同这的不同。可那位贵人,打小便是聪慧之人。我的姐姐,若柳可是教习过那贵人舞蹈的。是个有主意有主见的。”若弗秀眉微蹙。
“成不成,都是她了。已经行事,不可悔已。正好薏霜从不曾参加花魁赛。明儿我就叫她凑个人头。旁人见了也新鲜,这样便也成了。再弹两首吧。周夫人。”红三娘说着,闭上了眼睛。
瑞王府,懿德院。第二日,秦三便来回报。“薏霜姑娘,卖艺在花街拂柳院。只弹琴卖艺,千金难见。拂柳院的头牌,若弗昨日正巧被人赎身,今夜便是拂柳院,头牌之争。可......国丧期,秘密进行。只有常客,方才能进。”琇書網
“嗯。相识不是刻意,便成。听着点消息,便罢了。不用刻意捧起。”常苒说完,示意芷兰给了一个丰厚荷包。
秦三推拒了一下。“娘娘,小的奉命行事。不敢受赏。”
“拿着吧。你不要,你那几个小兄弟难道还能于你分担昨日的钱银不成?”常苒扇着手中的扇子,闭上了眼睛。
“多谢王妃赏。”秦三说着,便退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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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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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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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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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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