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厅中,常苒坐在上首,右手盖在左手衣袖上,看到萧承言过来,也是一愣。但却仍在不经意间右手轻轻用力,面色却是如常。萧承言直接便走了进来,朝着常苒而来。高月盈本在下首喝茶,急忙站起来起身请安,萧承言却直接略过,仿佛没看到一般。ωωω.χΙυΜЬ.Cǒm
常苒也站起身,给萧承言行了一礼。礼毕后,左手便急忙背到后面。
萧承言伸出手就要拽常苒背着的手,嘴中问道:“伤哪了?怎么不说呢?”
“没受伤。”常苒说着,手更往后了一些。右手也轻轻推了一下萧承言伸过来的手。
“拿出来。”萧承言吼道。连在一旁的高月盈身子也是一颤。
常苒缓慢拿出背着的手臂。看着萧承言阴沉的脸色。萧承言用手托起常苒的胳膊。撸开袖子就能看到缠着一圈圈白布的手腕,缠的好高,其中还隐隐透着血丝,虽然不是很真切。
“嘶”随着萧承言掀开衣袖,常苒疼的,吸了一口气。
萧承言急忙停住,看了常苒一眼。“拿把剪刀来。”朝着身旁说道,便急忙扶着常苒坐下。自己却站在茶案边上小心的托着常苒的手臂。
常苒另一只手急忙附上萧承言的手“不用,请了大夫,上了药了。没事了。”
“什么没事了,这还渗血呢。”萧承言皱紧了眉头,连说话中都夹杂着焦急与掩盖不住的心疼。小心翼翼的把常苒的袖子在往上撸起些。
“不碍事的王爷,是之前......用过的布,之前的血迹。”
萧承言抬眼看了一眼常苒,却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准备解开白布。
高月盈看到这里,眼波流转。走上前满眼心疼的说道:“姐姐何时受的伤,如此严重。爷您手重,月盈来吧。”
高月盈没等常苒是否答应,直接便顶了萧承言的位置,手下轻轻的解着。常苒却忽然间眼里含着泪。右手拿着绢子放在唇边,泪眼盈盈。萧承言本低头聚精会神的看着伤口,忽然看向常苒眼中光芒一闪。而后就要捂着绢子哭出来,便以为是高月盈手重,一把推开了高月盈,说道:“还是本王来吧。”反倒差点把高月盈推倒,踉跄了两下被墨贞扶住。
萧承言小心的一圈圈的解着。
“疼、疼。”常苒不住的叫着,却是没哭出来。
萧承言听后,手下边解着边嘴中缓缓吹着气,期望能让吹出的凉风带走一点常苒的疼痛。很快就要解开时,一个丫鬟走过来,双手掌心呈着一把剪刀。
萧承言正好解开看到伤处。红红一片还有几处皮肉破着,微微渗着血。顿时紧皱了眉头。直问着:“疼坏了吧。”看到一侧的剪刀,便拿在手中。
常苒不禁的问道:“这都解开了,您要剪刀做什么?”
萧承言拿着剪刀,从侧面就要剪开常苒的袖子。
“别。别。”常苒另一个手,急忙按在剪刀上险些扎到。“这是出自凌洲最好的绣娘之手。那绣娘一年只肯做一件衣裳的。千金不止。”说完便把手按在衣袖位置上。
萧承言看出常苒是真心心疼着衣衫,便说道:“我回头就千金万金找那绣娘,把这十年、八年的都给你定了。让她专门给你做衣裳。”
“那也不成。这都能看到伤口,能上到药,为什么要毁我衣服?”常苒并未松手,眼中的泪也没有了。
“那你晚上安寝不是也得脱了这身衣裳吗?”萧承言哄着,语气软了很多。
“可以包上呀。先包上在脱,也不弄脏衣裳。”常苒说着,并未让步。
“不就一身衣服嘛......”萧承言失去耐性。一下挺直了身子,一把把剪子摔在茶案上,发出“当”的一声。“能有你伤口重要吗?这不能这么捂着。”萧承言语气渐渐急了。手也掐在腰间。
高月盈看准机会,急忙走进一步,双手碰上萧承言的胳臂。萧承言一甩胳臂便把她双手甩开。高月盈仍是一只手轻轻顺着萧承言的后背,细声细语的说道:“爷,您别动气,姐姐也是......”
常苒完全不看高月盈,眼睛只看向萧承言,嘴唇踌躇了两下眼中重新含着泪,颤颤睫毛一下滴出来一滴眼泪。低着头说道:“这袖子花纹都是亦柔给我加的,满天下就这一份。而且......而且......我舍不得。”常苒半天也没说出口。
萧承言看向常苒接着说道:“我记得。你我新婚进宫拜见,你也是穿的这件。”萧承言右手拇指摸上常苒的脸,轻轻一带就把那滴泪抹掉。
常苒抬眼看着萧承言,点了点头。
这话让本来还帮萧承言顺着气的高月盈,听了极其揪心。她连第二日入宫请安,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挨个宫室请的安。萧承言当时人都找不到。
萧承言又语气和缓了一些,说道:“那......我日后去向那位简小姐登门致歉,好不好。”
“不好。总之不能剪。”常苒一点不退让,噘着嘴。
萧承言站在那呼出口气。目光从常苒的脸上,往下移动触及那伤口上良久。忽而又看着边上站着的雁南说道:“还不请御医去。”
“哦,是是。”雁南急忙便出去了。
萧承言掐着腰,推开了高月盈一些。又慢慢打量了一圈在厅中的众人,突然伸出手一把扯开了常苒胸前的衣裳。连着中衣都撕破了,扯出一个大口子,连着肚兜上的图案都清晰可见。
常苒一声大叫,原本按着袖子的手急忙捂着胸口。萧承言微弓身子,双手一抓常苒腰肢,把常苒扛起在肩头便往里面走,口中还说道:“领口都破了,这袖子我看你还守着不。也得给我剪开。回头我就去给你再订一大车的衣裳,一天让你换个十件八件的。”说完还打了常苒一下,虽然手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却也是清脆的一声。
“萧承言。”常苒在萧承言肩头,支着受伤的胳膊,还在大声喊着。双腿也直蹬着,一下下都踢在萧承言的腿上。萧承言却是没放下她,任她踢着喊着。
高月盈站在厅中,看着他们进去后院。也是头一次看到萧承言同常苒两人如此的相处,原本觉得萧承言能来禧仪院就很好了,却不想他们是如此的。而自己同萧承言都是客客气气的。日日小心侍候着,就怕萧承言不高兴,也从不敢直呼萧承言这三个字。但看常苒如此,却不见他半分生气的模样。手中的绢子,握得紧紧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跟也不是,走也不是。
芷兰站在大厅边上,冷眼看着,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沐菊在边上急忙拉了下芷兰衣袖。高月盈一甩手帕,转身出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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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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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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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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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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