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耳边一声似铁器相撞之声响起,把白正身飘散的思绪重新凝结。
睁眼。
我昏睡多久了?
自从主亲自出手,为自己清理污染之后,自己就染上了嗜睡的症状。
想来,应该是自己的身体在修复吧?
抬头,白正身目光在房间内游离。
盖在身体上的红色金边厚褥,穿在身上的白色柔滑内衣。
不远处那套漆红如血的木质桌椅,上面还摆放着几碗带点馊味的剩菜。
倒映着模糊影像、整体一色的琉璃地砖,此刻正反射着摇曳烛火的光。
......还有那挂在横架和衣杆上的古风长袍。
窗外,是漆黑天幕。
窗外,是圆月高悬。
饭馊了?
看来这次我睡了很久......
铮,砰,哼。
房间外的声音越来越纷乱。
铁器碰撞之声、脚步杂乱之声、重物倒地之声、闷哼之声......声声入耳,绕梁不绝。
“拦住她!”
“主教还在闭关!”
恍惚间,白正身简单判断出了他身处怎样的环境。
外边在打架!
出事了!
谁闯入了我安慈教?
我安慈教的序列阵法没起作用?
难道是罪城之主?!
声音越来越近了!
夜间的风,滑过半开的窗,铺洒在白正身苍老的脸上。
风不凉,但有血味,血味很凉。
凉到足以刺激白正身的神经。Χiυmъ.cοΜ
闯我安慈教,好大的胆子!
白正身鼓动起序列能力,欲起身。
就在这时,外边那杂乱之声忽然消失。
敌人来了!
这么快?
转头,
白正身眼神锁死房间门口那两扇紧闭着、木材纹理盘旋而上的房门。
一秒,两秒......
砰!!
一声巨响之后,那木质的房门被外力撞开,点点木屑在白正身眼前飞舞。
抬头,白正身视线锁定门外。
通过那已经被毁坏、豁口满是细小木刺的半扇木门,一个白衣带血的白发女子以及她手中的紫色长枪硬生生挤入视野。
长枪被横握着,紫色的枪身依托着它主人纤细的腰部,枪头樱红的丝丝鲜血如蜿蜒的小蛇滑向枪杆上的红缨。
风中,红缨吞吐鲜血,半扇木门轻轻摇晃。
那带着细微碎屑的木门,此刻成为了女子进入房间的唯一阻碍。
但这阻碍,微弱单薄得可怜。
屋内,鲜血已顺着半破的门槛流入室内,腥味和满屋的光线交杂混合。
视线快速上移,白正身看见了女子的脸。
脸上,三两血痕轻挂。
狐媚眼但眼距较宽,静谧中带着三分媚意,眼角有痣,末端带血的如瀑白发披在腰间。
白发?
此刻,双目对视,两道视线交织在一起。
对面,是一双清冷眸子,宛如华山三月微雪。
几息之后,白正身的余光瞥见了女子那裸露在空气的染血脚踝边上存在的东西。
那是颗头颅!
头颅,死死用眼神咬住女子的脸。
在瞥见女子脚边那颗头颅之后,白正身的视线便再也无法从那颗头颅充满死意的双目上移开。
只因,
那颗头颅,是安慈教的二长老!
二长老......六阶半神,即将踏入七阶!
二长老,死了?!
一股荒谬感升上白正身的心间。
六阶半神,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
瞬息,长枪舞动了月光,一抹寒光一闪而逝!
空气仿佛凝滞!
砰!
那半扇木门,彻底化为了片片木屑!
同时,屋内点燃的烛火,被滚滚气浪覆灭。
黑暗,在身前聚集,又在身后合拢,淹没整个房间。
视野,被层层漆黑阻碍。
时间宛如暂停。
但不多时,又开始流动。
笃。
笃。
没给白正身片刻时间,黑暗中响起步履踩踏琉璃地砖之声。
她,来了!
她到底是什么人?!
白正身涌动潜藏在他身体之中的序列能力,试图看透眼前的黑暗。
借着飘洒进房间的清辉和序列能力,顾修身再次看清眼前的一切。
刚刚那傲立在半扇木门边上女子,如今已横握枪身、唇角勾着微小的弧度向顾修身走来。
一步,血黏在琉璃地砖上,绯红舞动了月光。
一步,枪尖上的红缨饱和,血痕在半空连点成线。
此刻,耳边再也没有那些杂乱之音,再也没有之前那刺耳的铁器交戈之声。
只剩下房间中女子富有节律的步履触地声,以及她那摇曳着的身影。
半扇木门消失,白正身视野更加开阔。
不知是晚间凉风,还是冷汗蒸发,白正身只觉浑身冰凉。
头颅旁,到处都是仅剩一半的残尸,密密麻麻连绵到视野尽头,最终葬入黑暗。
鲜血、脏器、残肢、脑浆......
喉头滚动,大脑短暂空白,顾修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死了好多人!
——她到底杀了我安慈教多少人?
倏尔,白正身猛一咬牙。
混账东西!
下一刻,所有的骇然尽数化为杀意!
但那女子开口了,她的话,却让白正身怔住了神。
“我可以抛弃你们......”
“但你们,怎么能背弃我?”
“我来,收回我在安慈教的信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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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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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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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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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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