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她做什么？都还没醒的，你再把她给吵醒了。小孩子就该多睡会儿。”
宋父这前半辈子最疼的是宋悦,现在最疼的应该是清清。
小小的一团，软糯糯地喊着姥爷，宋父一听，眼都高兴地眯起来。
贺朝国低声，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哀求,“爸，你就让我抱回去吧。囡囡也好久没见清清了。”
“见什么见！你们这不是折腾孩子吗？”宋父吹胡子,“宋悦呢！她是不是还没醒呢！没醒就开始折腾孩子了！不见,等清清睡醒了,你们在好好地见见。”
贺朝国不愿意,一晚上了,他能按住心里的渴求到现在,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
宋父还想再说什么，宋母便披着衣服出来了。
“一大早上,老宋,你在外面吵什么吵？一会儿就把清清给吵醒了。”
听到清清，宋父一下子压低声音,声音也软了几分，“醒了吗？”
“没有！”宋母嗔他,“你再这么吼，一会儿就该醒了。朝国跟小悦这么些天没见孩子了,心里肯定想着孩子,你拦着他们干嘛？”
“我不是怕他们把清清给吵醒吗？这早上风也大,万一把清清给冻着了,怎么办？”
宋母白他一眼，不理他，转而对贺朝国笑笑，“朝国，想孩子了吧？”
贺朝国站的很直，很恭敬，“妈。是想了。”
宋母看贺朝国越看越满意，“去抱吧，在屋里呢。你抱的时候轻一点，把她的小被子一起抱起来。别吹着风了。”
“好。”
————
贺朝国进了屋子，屋里开着暖黄色的小灯。
他刚走两步，就看见靠床中央放着的小小身影，穿着嫩粉色的连体薄秋衣，小手无意识的蜷着，睡得香甜。
贺朝国钉在那里，眼突然红了。
那么小的孩子。
他的孩子。
————
“朝国，怎么不进去？”宋母跟着进来，见他站在床尾，立着不动，笑起来，“是不是怕吵着清清？没事，这孩子跟小悦一个样，都是睡熟了什么都听不见的主。你爸啊，这每天晚上的呼噜声震天响，清清都听不见。”
“没事啊，去抱吧。”
贺朝国捏了捏鼻骨，忍住涩意，应了声，“哎。”
他缓慢走到床边，弯腰抱起了熟睡的女儿，软软小小的身躯，呼吸间带着甜甜的奶香。
贺朝国在那个瞬间突然绷不住了，一滴眼泪滑向清清小小的被间。
很快消失不见。
————
“朝国？”
隔着昏暗的灯光，宋母遥遥看着贺朝国，抱起孩子又立着不走，难免有些担心。
“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没有，”贺朝国稳了稳声线，“妈，我先抱着清清回屋了。”
“好，”宋母仍不放心，“有什么不舒服，你可一定要说啊。这病可不能拖，拖到最后都成大事了。”
“我知道了，妈。”
宋母把贺朝国送出屋子外，仍念叨着，“这两天，刚好你嫂子也不忙，有什么不舒服，你可千万别瞒着。让你嫂子给你看看，也是好的。”
“妈，”贺朝国抱着清清，脚踏出了屋子，又转身，很郑重，“谢谢您。”
宋母惊了下，还以为贺朝国是在说这半年帮他们照顾孩子，莞尔，“这有啥谢的，当人父母不都是这样吗？能为着你们做点什么，我们心里也是高兴的。”
贺朝国没有多说，只是深深给宋母鞠了一躬，复又言道，“谢谢您。”
————
抱着孩子回了屋子，宋悦还在熟睡，贺朝国小心翼翼地把清清放到宋悦身边，蓦地笑了。
他坐在地上，手撑着有些泛疼的额头，像看着这样的珍宝般，眼睛一眨都不舍得眨。
那是他的全世界。
————
宋悦醒的时候，似正听见清清软软糯糯的小奶音，“爸爸。”
她睁眼，贺朝国半躺在沙发上，清清小脚丫正踩在贺朝国胸膛上，像是在学走路般，乐呵呵地笑个不停。
贺朝国一脸宠溺，任着清清在他身上胡作非为，粗壮有力的手臂紧紧在后面虚抱着她。xiumb.com
没什么意思的游戏，两个人玩的都挺开心的。
宋悦看了一会儿，坐起来，随手套了件贺朝国的宽大外套。
——
她从床上走下来，没找到拖鞋，赤着脚，走过去，弯腰亲了亲清清的小脸蛋，“宝贝，还记不记得妈妈了？”
“妈妈！”
小清清闪着灵动大眼睛，闻着宋悦身上的香气，又软萌萌的伸出双手，想让她抱。
宋悦从善如流地接过清清，娘两头对头的，说起悄悄话来。
贺朝国从沙发上起身，弯腰从床那头，拿过宋悦的拖鞋，放到她脚下，“爸妈都出去，大嫂在值班。底下留的有饭。饿不饿，我给你热一热？”
“等会儿吧。我还没洗漱呢。”
————
两人默契的没有提到昨天的一切事情。
贺朝国像往常般煮饭，刷锅，包揽着一切家务。
可宋悦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丝丝不同。
贺朝国看清清看得更重了。
清清摇摇晃晃走路，他弯腰在后面跟一路；清清喝个奶，他都恨不得拿勺子一口一口地喂下去；就连清清睡个午觉，他都要推个沙发，坐在一旁守着。
宋悦实在看不下去，把他从屋里揪出来，“你干嘛？清清完全可以自己睡觉。她醒了，自己会哭会叫人的。”
贺朝国皱眉，带着苦恼和无措，“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疼她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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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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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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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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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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