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这有什么。”
杨琳慧想了下，“其实他们当兵的都不挑，主要是主食要管够。你们后天准备什么主食？馒头还是面条？”
宋悦愁死了，“馒头吧。面条估计不好买，要是自己下手做，就太折磨人了。”
“馒头这么多人你做下来也够呛。对了，贺团给你说要准备多少人的饭了吗？”
这个贺朝国可没说，宋悦努力且认真地回想了下第一次请客多少人来着。
努力了半天，没想起来。
“按着二十个人做吧。”
宋悦想着贺朝国的人缘，二十个人总能请到吧。
“哦豁，那馒头可要不少。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做？”
宋悦没打算做，低声低语，跟杨琳慧讲自己这几天听的八卦。
“我听李姐说，这镇上有家是自己买馒头的，我打算明天早去会儿，预定些。”
杨琳慧毕竟在这生活了几年，大耳一听，就知道宋悦说的那家。
“奧，李玉跟你说的是小武那家。”
“嫂子你也知道。”
杨琳慧点头，“咱们家属院应该都知道，没什么秘密。那家男人前几年边境冲突的时候牺牲了，家里留个腿脚不便的老娘和不能说话的媳妇。小武就是那家的大孩子，底下还有个弟弟和妹妹，他那个妹妹身体不好，常年吃着药。偏着那家男人不在了，部队按着要求又要收回房子的。要是家里还有个房子，这倒也没什么。坏就坏在，他们家房子早年发大水被淹了。一家老小才聚到这的。”
这可真够惨的。
宋悦听着就揪心，“然后呢？”
杨琳慧看了眼锅里的山药糕，神色莫名，“然后，部队捐款给人在镇上买了个小房子。但救急不救穷，谁也没办法能供着一家的生活。后来，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在家里卖点馒头什么的。”
“也不赚钱，勉强过日。家属院都知道，团长政委估计也有耳闻。这么多年没出事不是没原因的。但人还是挺老实的，很低调，每天不多买，也不生事。有时候，我们家懒得蒸馍了，我也习惯去那买几个。”
宋悦低低叹口气，“还是后勤保障不到位。不能当时是英雄，而后就一了百了，毫无意义。”
“会好的。”杨琳慧一如既往地乐观，“会好的，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们会有完善的法律、相关的责权部门去保护那些无畏付出的英雄。”
“美人不再迟暮，而英雄永垂不朽。”
————
晚上，贺朝国回到家里，宋悦坐在饭桌上等他，顺便跟他说了买馒头的事情。
毕竟是干些沾边违规的，宋悦还是要向贺朝国报备一声。
不出意外，贺朝国一点波澜都没有，“带着家里的面粉去，估计那面粉不多。”
米、面都是按人工分的，小武那家也就卖点馒头，去黑市买面粉估计没这个胆。
当然，这也只是贺朝国一腔情愿的想法。
“好。”
————
“欸，”宋悦拿脚轻踹他，“我今天去杨嫂子家里，杨嫂子正忙着做山药糕。给我带回来点，我放厨房了。你去拿点尝尝，不是很甜。但很软，老好吃了。”
在这久了，宋悦说话马上都带有口音了。
贺朝国不喜欢吃这些，敷衍道“嗯嗯，知道了。”
宋悦不满意，“快去拿。我想吃了。”
贺朝国眉毛瞬间扬起来了，“吃完再吃。”
“三哥。”
宋悦不吃他这一套，抱着他手臂摇摇，“我现在就想吃嘛。不然我吃不下去饭。好不好嘛？我就吃一个，好不好嘛？三哥~”
贺朝国最受不了宋悦撒娇，去厨房端过来一个小盘子，上面整整齐齐罗列一沓山药糕。
这种浪费时间又没意义的事情，一看就是宋悦做的。
宋悦喂了贺朝国一个，“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一点都不甜。”
杨琳慧做的精巧，小小的一个，像贺朝国这样一口吞一个一点问题都没有。
“嗯。”
贺朝国嚼了嚼两下，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咽下，是挺好吃的。
但他不喜欢这种软糯的东西，见宋悦拿了一块，就把盘子搁了起来，言简意赅。
“吃饭。”
宋悦：“........”
————
周六，贺朝国轮休在家，宋悦一大早就被贺朝国喊起来。
吃过早饭，看着贺朝国推着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借过来的自行车，一脸懵逼。
“干嘛？”
“不是说去买馒头吗？走，我带你去。”
“太早了吧？”
“提前预定下。”贺朝国拍了拍后座，志得意满，“走，我带你们娘两出去逛逛。”
——————
来到镇上，贺朝国推着车子，宋悦抱着清清。
因为是出来玩，特意给清清穿的是开裆裤，垫着层厚厚尿布。
周六街上人还算多，小清清睁着大眼睛，被街上形形色色的店铺吸引住了目光。xǐυmь.℃òm
走到哪都要拍拍手，“a、pa、a、pa”的喊着。
贺朝国很大款，“欸，媳妇，咱们去供销社看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我给你买点？”
宋悦看着车把上挂着的一个大竹框，里面放着半袋子，约莫有十斤的面粉。
“还是先送东西吧。”
这么重的东西，贺朝国推着能不沉吗？
“也行。”
贺朝国觉得宋悦心里不成事，怕她老想着这个事，耽误了游玩心情。
“那咱们先过去，你抱着闺女在路口等我，我放下就过来。”
“嗯。”
宋悦随口敷衍，想着一会儿可不能让贺朝国去。
家里就一个挣钱的，工资高的。
他万一被人看见了，没了工作，那自己以后还能随便买布买衣服买鞋子吗？
————
等到了路口，贺朝国还没说话，宋悦就把清清放他怀里，抢在他前面开口。
“我可都打听清楚了，那家没个顶事的男的。你进人家家里，万一被人看见了，人家还过不过了。”
“再说了，都说那家老板娘漂亮，你可不准去看。再漂亮也没我漂亮，你就在这看闺女吧。”
宋悦半真半假的一句接一句，贺朝国心思不算剔透，但对宋悦性子了解也有七八分。
知道媳妇担心自己，无奈地笑了下。
“你拎得动吗？”
“小瞧我。”宋悦抱着框子，微微往上提了提，“等我回来吧。”
十斤面，有分量，但也不算完全拎不动，顶多是有点坠手。
清清现在都差不多有十斤了，肉乎乎的小手上都有小福窝窝了。
想到闺女，宋悦心情都轻松不少，连带着面粉都没有这么坠手了。
————
到了巷口的倒数第三家，宋悦按着贺朝国说的，轻敲了三下门，听了三秒，复又敲了四下。
门才慢慢被人开了条小缝，里面是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大男孩，额前碎发塌在眼前，几乎盖住眉眼，看着很不好相处。
“有事？”
宋悦猜想这应该是传说中的小武，年岁应该比宋之恒还小点，可两个人生活境遇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我来请你们做些馒头。”
“进来说话。”
宋悦跟着他来到里屋，里屋正有两个跟他年岁相仿的男孩坐在桌子旁，拿着小称子在称些什么。
“你要多少个？”
宋悦估摸着，“百十来个吧。做大一点的那种。”
当兵的都能吃，尤其是就这菜，比着，那胃口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小武也愣了下，“这么多？”
“嗯。”宋悦不着痕迹看了下屋里东西，显眼的钟表都有几块，更别提那半遮半掩的吃食布匹。
这孩子可比贺朝国想着大胆多了。
“我这带的有十斤的面粉。”宋悦虽觉得这大概率是用不了面粉，还是开了口，“劳烦你们帮着加工一下。”
圆桌上的胖头男孩听这话，噗嗤笑出声，对旁边的瘦高男孩低声道，“二哥，你看，可真逗，买馒头的还自带面粉。”
瘦高男孩抬头看了眼宋悦，尤其是在宋悦手腕上的表停留了下，“闭嘴。”
这女的肯定很有钱。
家里有人要么从官要么从军。
而且，还不会是一般的职位。
————
小武眼风扫过低声细语的两个人，警告性的瞥视一眼，两人瞬间闭嘴。
“你是从北边家属院来的？”
北边家属院一般是部队家属院代称。
宋悦笑了下，这孩子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敏感。
“对。”
“您请坐。”小武立马换了个态度，也不问她是哪家的，让了座，又倒了水。
“您什么时候要？”
“明天晚上要用，明天下午可以做好吗？”
小武点头，“可以。那明天下午四点，我给您送到家属院外的小亭子那吧。”
宋悦本来还发愁该怎么运回家呢，这下倒合了她的心意，“那麻烦你们了。”
“不碍事。”
“那你们算一下钱吧，我把钱给你们算了。”
小武想了下，“一斤面做大馒头，能做七个左右。黑市馒头价格一般在一块一二左右。您自己带了面粉，我这就按面粉斤数给您算。一斤面粉收您三毛，十斤面粉我收您三块。”
算是很公道的价格了。
“行，”宋悦付账的时候，顺道问了句，“你们这有什么果子糕点什么没有？”
宋悦怕明天有人带小孩家属来，准备备点果子糕点，最好是有那些小孩子和大人都喜欢吃的东西。
————
小武还没说话，那个胖头的男孩就开口了，“嘿，您可算来巧了。这可有刚到货的山药糕，您瞧瞧。”
山药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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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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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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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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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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