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野一拍桌子，“把你那小心思都给老子收收。玩脱了玩死了，老子可不管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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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贺玉才接到信。
她老公何光比她能沉住气，把两孩子都喊屋子里写作业。
“别太着急，我一会儿去革.委会那边看看。今天都晚了，先别告诉咱爸咱妈了。省的咱爸妈晚上还跟着担心。”
“能行吗？”
“有啥呀。”何光带个帽子，“又没犯什么大事。没个证据啥的，还不兴人亲戚来家里住几天了？”
“那要有证据了呢？”
“这能有什么证据？只要小悦别被吓着，说秃噜了嘴。能圆过去就行了。”
贺玉送何光出门，还在碎碎念着。
“小悦胆子也太大了，什么都敢做。”
何光笑了下，“不是什么大事。你跟孩子在家等我吧，我去看看情况。”
————
成威做事一向简单粗暴。
从革.委会里出来，他直奔省政大院。
拿着证件，在门卫室登记，推着车子走到了贺家。
院子里两小孩在滚铁环。
小女孩滚的比小男孩快，圆润的小男孩追赶不上，气的推了下小女孩。
小女孩摔倒在地，小男孩拿着小女孩的铁环继续向前滚着。
“小子，你干嘛呢？”
成威停好车子，捡起路边小石子，在手心里上下丢着。
随手一扔，扔在小男孩铁环下。
铁环倒在一侧，小男孩气瞪来人。
成威自带凶相，“不能随便欺负别人，知道吗？”
“要，要你管。我告诉妈妈去。”
小男孩拿着铁环，噔噔噔跑进屋子里。
这孩子。
成威扶起小女孩，“你是这家的孩子吗？”
“你是谁？”
“我呀，是来通风报信的。”
成威逗她，“小姑娘，你是谁呀？”
“我叫正琪。”
“正琪，”成威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小正琪，记得告诉你家大人，宋悦被关进革.委会了。”
成威脑子难得转了下，“宋悦你认识吗？”
贺正琪眼睛微微转动，露出天真无邪的笑，“我知道，是我小婶婶。”
“那就好，记得告诉你家大人。”
“嗯。叔叔你放心吧。”
成威第一次见到这么乖的小女孩，也可能是因为他也没多少机会见小孩。
乖巧可爱，天真无邪。
他掏遍身上所有的兜，也没找到一块糖。
“........”
没关系。
成威轻哼了下，没有糖，还没有糖票吗？
他把这月刚发的糖票找了张递给贺正琪，又拿了一块钱，“拿着，叔叔请你吃糖。”
贺正琪瞪圆了眼，看着成威，似有不解。
人傻钱多？
成威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感叹，“我以后要有个这么乖巧的小女儿就好了。”
“！！！”
————
直到成威的影子消失在视线里，贺正琪握着糖票的手还是紧紧地。
第一次遇到像成威这样的人，好像感觉也不错。
进屋子，贺二嫂扶着腰，慢慢坐到沙发上。
算着日子，也就这两天该生了。
“妈妈。”
贺二嫂伸手把她招呼过来，拿指头点她额头，“是不是又欺负你弟弟了？你弟弟刚刚说有外人帮着你欺负他？你怎么当姐姐的？啊？让外人欺负你弟弟？有你这样当姐姐的吗？”
贺母正在客厅里收拾东西，闻言皱眉，“外人？谁啊？正琪，你可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省的被人贩子拐跑了。”
“没有。”
贺母不放心再问了句，“那人谁啊？”
“不认识？”
“他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给你糖，让你跟他走？”
“没有。”
糖确实算给了，人却是自己走了。
“那他找你干嘛？”
贺正琪抬头看贺母，心DuangDuang的跳着。
“嗯？”
“没...干嘛，问个路。”
贺正琪嘴唇微微发颤，抿了下，露出笑，“我又不认识，我让他去门口传达室问。”
贺母点点头，“做得对，就该这样做。你一个小孩子，可千万别跟着别人走。”
“嗯嗯。”
这个家里的每个人，贺正琪都讨厌。
但最讨厌的不是整天欺负她的弟弟，也不是心偏到天边的贺二嫂。
而是同为女孩，却被人放在手心里捧着惯着的清清。
要是她没了妈妈，以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
黑不隆隆的屋子，没有窗户，四周静的害怕。
村里没有通电，也舍不得点蜡烛。
林大嫂对黑暗适应能力比宋悦好，摸黑找到一张床。
“小悦，这有张床，你抱着孩子累，先坐着歇会儿。”
是非福祸，老天爷都看着呢。
林大嫂不懂什么大道理，她就单纯觉得东家人好有背景。
能把她儿子送到市里读书，那么出去也就早晚的事。
不害怕这个。
村里也没听过革.委会，都是大队长当家。
“嗯。”
宋悦也才二十岁出头，没经历过这个。
惊恐交加，怀里还有个宝贝闺女。
脑子闪过无数舍身救女的画面，把自己虐的摧心剖肝，不能自己。
刚坐到床上，宋悦听到从后面传来的“吱吱吱”的细碎声音。
浑身的汗毛瞬间炸开！
下一秒，整个人就从床上弹开。
“有虫！”
林大嫂不在意，跟小峰一起抖了抖床上的破棉絮被褥。
“害，几只老鼠。”
宋悦脚趾卷起，牙床打颤，“老，老鼠？”
“嗯，没啥。”林大嫂回忆饥荒年，“想饥荒那会儿，能逮到一只老鼠吃，都跟过年似的。没啥怕的。”
宋悦鸡皮疙瘩起一身，鼻子却蓦地发酸。Χiυmъ.cοΜ
贺朝国，大混蛋。
————
“何局，这边请，这边请。”
脚步声、交谈声由远而近，伴随而来的是走廊开启的灯光。
透过门口长方的小口，洒照在屋里一角。
宋悦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光。
门被打开，看守的人透着讨好的声音。
何光站在门口，看了眼黑不透光的屋子，“里面的灯开一下。”
“哎，好嘞，好嘞，您等一下。”
小黑屋里的屋顶挂着一下小小的灯泡，点亮之后，发出幽黄的光。
细小黯淡。
“我和他们单独说两句。”
看守的人犹豫，“这个.....”
何光往人手里塞了钱，“行了，出去吧，出了事怪不到你头上。”
“哎，那我在门口给您看着。”
————
看守的人走了，何光低叹口气，“吓坏了吧？”
宋悦咬着牙，吸了口气，憋住鼻尖上冒的酸气，“还行。”
何光跟宋悦见面次数不多，他退伍的时候，宋悦已经上高中住校了。
“没什么大事，别害怕。之前有人审问过你们吗？”
“还没有。”
宋悦想了下，“好像是有个叫成主任的说，他吃完饭过来再审。”
“成主任？成威？”
“不知道名字。但他好像认识我。也不能这么说，他认识我一个朋友，应该是。”
说起话来，颠三倒四。
何光一向宽厚，笑着宽慰她，“成威，粗中有细，为人处事，还算公道。他主审你们，情况比我们想的好一些。”
“你们是怎么想的？想好说辞了吗？”
“我，我被抓起来之前，说过一嘴。说是林大嫂是清清的干妈，来我们这住几天。”
“这样说也可以。”
何光顿了顿，“但还不够全，比如你们怎么认识的？相交多少年了？为什么把她儿子送来市里上学。都需要好好想想，趁着现在还没有人来审你们。”
“嗯嗯。”
“别太担心，能自圆其说就行。”
“好，谢谢姐夫。”
“没事。你们先商量着，我先出去堵堵成威，看看他想法。”
“好。”
宋悦抿嘴，牙齿几乎要把下嘴唇咬破，还是叫住何光。
“姐夫。”
“怎么了？”
“你，能不能先把清清抱出去。这里面潮湿阴冷，清清本就早产，身子弱些，我怕她受不住。”
何光目光落到宋悦怀里的清清，脸颊微红，睡的香甜。
“好。”
何光把孩子接过来，脱离妈妈怀抱的清清，梦里发出几声嘤咛。
宋悦亲了亲清清脸颊，轻拍了拍她，跟割心一样，止不住的难过。
跟上演生死离别似的。
何光安慰，“明早说不定就出来了。没什么大事，主要想好该怎么说。千万别紧张，别被吓住。”
“还有就是，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证据，直接点的证据你们关系的。比如说，认干亲送的礼，见证人之类的。”
“你现在想想，你觉得有没有什么人能给你们作证？”
宋悦转了转脑子，跟林大嫂对上眼，慢慢道，“好像有个。”
“谁？”
..........
————
何光离开没多久，看守的人就往他们屋子里面送了个饭盒。
“赶紧吃。”
宋悦警惕，“谁送的？”
看守的人翻了个白眼，“何局。问这么干嘛，赶紧吃。被张主任发现了，咱们都得玩完。”
宋悦接过东西，将信将疑。
看守的人啧了声，“早这么谨慎，你们也不会被关在这儿。”
宋悦不理，接过饭盒，跟林大嫂他们坐在床上吃起来。
“别关灯！”
宋悦制止看守人关灯，“灯都关了，怎么吃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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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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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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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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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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