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柳清影可不敢直说,就怕惹上官月生气,事实上,她觉得这个宫女的茶水真是泼地又准又好,跟练过似的。如果不是这个宫女的这一下,她一会儿恐怕就要借口‘出恭’离席了,那样好像有些丢人。这会儿借着陪月儿换衣裳的正当理由离席,真是再好不过了。
关静萱的位置离她们并不太远,将她们的对话全数都听入了耳中。这位清影姑娘也是有意思,看着像在说悄悄话,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控制音量的意思。除了关静萱想笑之外,周遭的官家小姐们似乎也都憋着笑意呢。
是个直率的姑娘,关静萱如是想。
另一边,德妃偶尔和身边的姐妹搭搭话,大多数时候目光都是看向上官月那里的。每个入宫的女子,除了想要皇上的宠爱之外,最想做的事,恐怕就是提携娘家人了。因为不论是女子在宫中的地位,还是娘家人在朝中的地位,那都是相辅相成的。
见宫女把茶水泼到上官月裙摆上的时候,德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但当离开的不止上官月,还是夏婉如和柳清影的时候,德妃的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
关静萱看着上官月她们离开,笑了笑,又转回了头,准备继续和方谨言唇语交谈,没想到她这一转头,却发现哪里都看不到方谨言的身影了。看着因为方谨言离开而空出的那个座位,关静萱咬了咬唇,有了些不大好的预感。
虽然在宫中住了一段时间,但是方谨言多数时候都只在所住宫殿的周遭走动,这宫里的路,他一点儿都不熟,每次庆丰帝传召,都是有人给他带路的。今天换衣裳,也不例外。其实方谨言更想回自己的住所去换。但这个带路的小太监说,在就近的一个宫殿里头,皇上给他多备了几身衣裳。
方谨言想了想,便也妥协了,他其实也希望尽快换好衣裳,虽然嘟嘟身边有暗十八在,但是他更相信自己。
走着走着,方谨言有些纳闷起来,按这个路程,其实他走回自己的居所,时间貌似也差的不太多?
又走了一会儿,方谨言开口问,“还有多久才会到?”
“额……很快,再一会儿就能到了。”虽然停顿的时间很短,但是方谨言听出来了,这个带路的小太监,好似不是很确定,他在不确定什么呢?
很快,方谨言想,他可能知道了理由。
“月儿,你真的不觉得,前头这个宫女在带着咱们绕圈子吗?我们刚才是从那里过来的,好大一段路,我感觉都白走了呀。”
“有么?我怎么没觉得。”上官月的语气很是淡定。
柳清影有些怀疑地又回头张望了一会儿,“婉婉,你说呢?”
“月儿说没有,应该就是没有吧。她来宫里的次数,可比咱们多多了,至于你,我来宫里的次数都比你多,所以……应该是你感觉错了吧。”其实夏婉如也有这样的感觉,但她想着,上官月是德妃的侄女,她和清影的父亲也都是朝中重臣,应该不至于有什么意外才是。
下一个转弯,方谨言和上官月她们面对面了。
“诶,你不是……你真是太监啊?”
柳清影的声音不小,这儿地处空旷,她的声音听着比平日里还要响亮一些。
‘太监’两个字实在是刺耳,不论是方谨言,还是给他领路的太监听来都是。
方谨言见柳清影一副认识他的模样,微微思索了一番,依旧很确定,他没有见过她。
“这位姑娘,你应该是认错人了。”绕了半天,却见着三个姑娘,方谨言感觉有不对劲,只想快点儿避开她们。
“你这样的长相,我怎么可能会认错……”说到一半,柳清影想起了什么,拉了拉她身边的夏婉如,“你不认识我就对了,但是……你该认识她吧?婉婉你说,他是不是那天在一品居遇上的那个人?”
在柳清影把夏婉如拉到他跟前的时候,方谨言确实是觉得她眼熟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的,柳清影一提‘一品居’,他就想起来了。只是想起来又如何?不过是一个爱戏弄人的小丫头罢了,毕竟她今天的穿着,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姐跟前伺候的丫鬟。幸亏他那天立场坚定,没有把糕点卖给她,不然不就上了她的当了吗?
那天方谨言穿着随便已经让人印象深刻,更何况是今天,夏婉如一时间没有能说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愣愣地点了点头。
见夏婉如点头,柳清影觉得自己更有底气了,“你看,婉婉都认出你了。”柳清影还想再说些什么,上官月已经拦住了她,“清影,别胡闹。”
想起姑母的安排,上官月莲步轻移,走到了夏婉如和柳清影跟前,冲着方谨言福了福身,“这位公子,我这个妹妹说话一向心直口快,如果她说了什么得罪您的话,还请您见谅。”
“月儿,我没说什么呀,你为什么要和他道歉。”柳清影不服,她说的明明都是大实话。当初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猜测他是太监的呀。
方谨言这会儿没心思听她们讨论谁对谁错,他只想快点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经过刚才的走动,他连里衣都贴在身上了,这让他很不舒服。
于是他没有理会上官月,也没有理会柳清影,只冲着那个看到这几个女的就停止带路的小太监说,“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继续带路?”
方谨言这个态度,让上官月稍稍白了脸,柳清影却是气地红了脸,“喂,你怎么回事啊?月儿和你说话呢,你居然理都不理她,就准备走吗?”
“你们三个,我一个都不认识,为什么要理你们?”说完这话,方谨言就准备继续走。
“你,你太过分了!”柳清影一怒之下,伸手推了方谨言一把。方谨言一个踉跄,往后一倒,直接背朝水面摔进了水里。
方谨言:“……”力气辣么大?
暗十七:“……”这下好了,他的衣服也要换了。
“快,快救人!”上官月第一时间叫了起来。见宫女和太监都没有反应,她提高了音量,“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找人来救人啊!”而后着急地对水里的方谨言叫道,“你撑着点,马上就有人会过来了。”
方谨言其实是会泅水的,只是这会儿水里的温度低,让他的身子一下子就有些僵,虽然他努力地扑腾,但是身上的衣服浸了水之后渐渐变重,带着他往下沉。突然就想起了前世濒死之前的情形,也是如今天这般,浑身的血液似乎都从伤口流入水中,然后他的身子渐渐地苍白,渐渐地变冷。
被拎上岸的时候,方谨言的神情依旧有些呆滞。愣愣地盯着虚空之中,眼神空洞。
一阵风吹来,饶是身体强壮的暗十七也不自觉地抖了抖。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暗十七推了推方谨言,他却没有什么反应。暗十七略急切地将方谨言扛在了肩上,纵身就准备起跳,上官月却拦住了他,“等等。”
在暗十七转头看她的时候,上官月指了指一个方向道,“往这边走,有一个暖阁比较近。”
似乎是怕暗十七不信,上官月随后又补了一句,“我常来宫中,对这里很熟悉的。”www.xiumb.com
要说熟悉,暗十七因为原来是皇后娘娘的暗卫,所以对皇后娘娘寝宫附近的各宫殿都很熟悉,至于这里,因为不常来的关系,确实是不熟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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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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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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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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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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