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因为要等郑皇后,路上耽搁了几天,但是庆丰帝还是在殿试开始之前回了京城。
庆丰帝出京是秘密的,回京自然也不会大张旗鼓。
朝堂之上,那些个大臣们都以为是庆丰帝身体不适,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才休朝,至于后宫之中,也只有几个颇受宠的嫔妃隐约知道一些消息,甚至当时,这些个嫔妃之中还有几个是想跟着庆丰帝一块儿出宫的,不过最后,庆丰帝带上了皇后娘娘,她们便也只能装不知道有这回事了。她们毕竟是皇上的嫔妃,如果因为她们泄露消息让皇上有什么意外的话,那么她们以后的日子才难过,或者干脆,没有以后了。
世人常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于庆丰帝来说,外头的基本都是狗窝,从金窝出去的他,去哪儿待着都只能算是勉强适应。这一回了宫,他就算是舒心了。郑皇后的情况,也差不多。
至于关静萱和方谨言,一下子从自家的狗窝到了皇上、皇后待着的最高规格的‘金窝’之中,除了不适应,还是不适应。比无奈投宿农家还要不适应更多。比起他们俩的小家子气,嘟嘟倒是大气得多,适应十分良好。
“不过金摇篮,也太夸张了点吧?”关静萱看着嘟嘟睡着的金灿灿的摇篮,只觉得她的狗要被闪瞎。也不知道这是庆丰帝的手笔还是郑皇后的,是什么时候吩咐做的。
“唔,我倒是觉得挺好的,金子做的,传几代都是可以的。要是没银子了还能砍一块下来花用。”
“呵呵……要是这宫里进了飞贼,只怕第一个被偷的,就是咱家嘟嘟吧?”
“飞贼?你以为像宫中这样护卫森严的地方,能进的了飞贼?只怕才进来,就被射成刺猬了吧?”
庆丰帝离宫有些时候,有不少的政事要处理,没空搭理他们。郑皇后也差不多,宫里的那些个皇上添给她的‘妹妹’们,自她回来之后,就没怎么消停过。见天地缠着她,也不知道究竟想要打听些什么事。
其实关静萱觉得这样挺好的,因为在宫里头,暂时还没有名分的方谨言和她,无论是这宫里的哪一个主子,似乎都是得罪不起的。虽然大多数人应该都在观望中,要看看庆丰帝和皇后娘娘的态度,再决定是捧他们还是踩他们,但是世事无绝对,谁能保证,这宫里头,就没有脑子有坑的,容易被撺掇的人存在呢?
是以关静萱很珍惜现在这样悠闲的日子,因为并不知道还能悠闲到什么时候。或许是明天,或许只是下一刻。
和关静萱的惴惴不安相比,方谨言明显自在地多,一天天的,越来越慵懒,好像渐渐的,这里,就变成了他的家。
关静萱倒也并不希望方谨言和她一般焦虑,他们之中,能轻快一个,便是一个。她其实也无时不刻地在提醒自己放松,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但是可能提醒地太多,反而起了反效果,总之,她适应地并不大好。总觉得自己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才刚晒了一会儿太阳,关静萱就听到了他们家小祖宗的哭声。一则因为他刚才在睡,二则因为这会儿的太阳有些烈,所以关静萱只和方谨言一道出来了,把嘟嘟留在了屋子里头,由素英她们看着,没想到才刚一会儿,他就醒了。这会儿哭,肯定是因为没有看到他们的缘故。所以其实,嘟嘟也和她一样,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这个地方。琇書蛧
“好了好了,别嚎了,娘亲才刚出来一会儿呢。”哄了嘟嘟一会儿,发现他就是干嚎,没有眼泪以后,关静萱直接就把嘟嘟放到了方谨言身上,“嗯,让你爹抱着你睡。”
“咳!”被嘟嘟一压,方谨言胸间的一口气被生生压了出来。他颇为无奈地张开眼,伸手制住开始在他脸上乱挠的嘟嘟,语气无奈道,“阿萱,把嘟嘟放我身上之前,能先打声招呼吗?为夫差点儿就被咱儿子压断气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把咱嘟嘟说成大石头啦!”
“不是大石头,是大肉坨。”
听方谨言这么一说,关静萱突然就想起给嘟嘟沐浴时候的场景了,那胖胖的莲藕一样的小胳膊,一节一节的,整体看来,这个形容,还真挺贴切的。想着想着,关静萱就很无量地,和方谨言一起笑话起了嘟嘟来。
素英和素云对视一眼,俱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无奈,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爹娘。
“你们居然敢拦着本宫,知道本宫是谁吗?还不给本宫让开!”
庆丰帝拨给他们的这个院子,并不很大。听到声音之后,关静萱一回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群人。这一刻,关静萱只有一个想法:还是来了,一只……出头鸟。
唉,只希望,皇后娘娘他们听到消息,能快点儿过来替他们解围吧。她和方谨言也真郁闷,自从到了宫里,哪儿都没去,这祸从还能从天降。
“那个是谁啊?”关静萱听到素云问素英,和素英比起来,素云好像知道的更少一些。
“好像是,静嫔。”
听了素英的回答,关静萱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静嫔,这个‘静’字,恐怕不是形容这位娴静,而是希望她能安静点儿吧?
其实关静萱更想趁着这个所谓的静嫔没有进院子的时候避回屋子里头去,但是她一回头,看到的让嘟嘟趴在胸口,哄着嘟嘟睡的方谨言。他们父子在这里,她又能去哪里呢?既然是一家人,自然应该待在一处,有福同享,有难……嗯,她先拦一拦吧。
守门的太监、侍卫,好似并不怎么尽职的模样,因为静嫔很快就带着一群人越过他们,浩浩荡荡的往关静萱所在的方向过来。
关静萱既然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唉,其实人比鬼可怕多了。
看了眼把她和素云、素英围在中间的太监和宫女,关静萱皱了皱眉,真是比遇上流匪那会儿还吓人。
美人不管做什么动作,都是美的。关静萱一个蹙眉的动作,在男子看来应该是想怜惜的,在静嫔看来,却是一脸的狐媚相。
如果她的身高足够,静嫔一定会趾高气昂地走到关静萱跟前,让她跪下。但她只走了几步,就发现,关静萱的个子不矮,若是她们两个人都站着,那她还得仰视关静萱,那还有什么气势?于是她停下了脚步。用很不屑地语气说,“就是你?皇上从宫外带回来的玩意儿?”
不管是谁,被人一开口就称作‘玩意儿’,都没法不生气。关静萱的眉头蹙地更深,完全不想理会她。狗咬了你一口,你再咬回去,那么你不也成狗了吗?
“你聋了吗?本宫在和你说话!来人啊,让她跪下回话。”
所以关静萱不喜欢皇宫,这是个动不动就要下跪的地方。只要你没有爬到最高位,那么你的膝盖永远都要受累,永远都矮人一截。
“伯父说过,我们可以不用向任何人下跪。”
听到方谨言的身影,关静萱才发现他站在了她身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又是谁?你们……”是暗十七把方谨言弄到关静萱身边的。扛过方老爷之后,方谨言这样的,真是小意思。
关静萱想点头,承认她和方谨言是夫妻,既然是夫妻,自然是不会和静嫔娘娘抢皇上了,那么静嫔娘娘就可以自行跪安了。
但静嫔娘娘的话,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为她说,“你们……你们兄妹好大的胆子,居然一同惑主?”
兄妹?惑主?还一同?
关静萱、方谨言:“……”宫里的人,都这么污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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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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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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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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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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