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了多年的真相,最终被揭穿之后,方老爷只有前几晚上睡的有些不安稳,这几天,已经恢复了好吃好睡,基本是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睡着之后就很难被吵醒。
被方谨言和暗十八叫起来之后,方老爷看着其实是清醒的。但意识依旧是懵的,以为自己身处了一个很有些真实的梦境之中。这个梦里,他跟着方谨言他俩发足狂奔,看到了暗十八和人对打,然后……直到暗十八温热的血液溅到他脸上,他才算真正清醒起来。
还没来得及让方谨言先跑,方老爷已经听到了‘忠王’二字。忠王是什么人,他自然是知道的,事实上,就算是他们四方城这样不大不小的地方,应该也没有人不知道忠王是谁吧,那是他们的帝王,庆丰帝唯一活着的兄弟。
听说是忠王让人来杀他们,方老爷只觉不可置信,他们这样的商户,连忠王府的门可能都进不去就会被绞杀,忠王居然特意派了人来杀他们?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他无意之间,挡了忠王的财路了?
方老爷还没想清楚可能的缘由,已经又听方谨言说,他其实不是普通人,是什么贤王的儿子,贤王?不就是那个二十多年前被今上杀了的兄弟?随后方谨言说的一套又一套,方老爷越听越是震惊,他随手捡来的孩子,居然真的是皇室后裔吗?
方老爷随即苦笑,他其实早就猜到了,只是刻意遗忘了。那天那位夫人说的话,其实已经几乎将真相摊在他面前,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他的儿子,他一点一点养大的儿子,他终究留不住,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他一个蚯蚓窝,怎么敢养龙子?
有人抓住他的时候,方老爷并未反抗,不是怕反抗就会被立刻杀掉,而是不想反抗。听着方谨言说了那一番话之后,方老爷闭上了眼睛,“对,养了谨言这么多年,是他的幸事。现在,留不住谨言了,那么他活着和死了,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若是他死了,谨言能逃走的话,也算他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这么想着,方老爷不但没有避开忠王暗卫的剑刃,反而迎了上去。要不是那个暗卫发现不妥及时移开剑身,只怕方老爷此刻已经血流如注,气绝身亡了。
“你这个老头子,吓傻了吧?”
忠王暗卫正准备打方老爷几下,算是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就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晃晃悠悠倒地之际,他看见不止他,身边的所有人,甚至对面刚才振振有词的方谨言也都栽倒地面。
将方谨言对忠王暗卫说的那些话全部都听进了耳中之后,暗一恍然明白,皇后娘娘拨他们来守着方谨言一家的原因。如果说方谨言的身份属实,他的那些话也全都属实的话,那么,只要方谨言活着,他就很可能会是……方谨言若是无碍,他们也能活着,那么他们将不再是暗卫,而是……影卫……
暗一正准备尽全力殊死一搏,就借着月光看见院子里的人全都倒了下去。
暗一:“……”
几乎在同时,他身后的暗五兴奋大叫:“那老家伙没有骗我,这药粉真是好用。这阵风,刮得真好,刚好往他们那儿去。老大?”
“你……”若是平时,暗一也许真会骂他,因为他们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的,不玩这些歪门邪道的把戏。但是今天,这样敌众我寡的情形,确实不该盲目硬拼。“做得好!”能兵不血刃,自然是好的。
点燃了火把之后,暗五和暗十三他们寻来了绳子,准备把这些活捉的所谓忠王暗卫都绑起来,但不过一会儿,他们就发现,倒地的,并非全是活口。有些暗卫居然在失去意识倒地之前,咬破了口中的毒囊。Χiυmъ.cοΜ
“不会吧?难道这些人是死士?”
暗一正在查看暗十八的伤势,虽然身上伤处颇多,但好在都不是要害,只是流血有些多,也因为这样,暗十八此刻的脸色有些发白。
听说只有六个活口,暗一皱了皱眉,“把那六个人嘴里的毒囊都取出来,务必取干净。”暗一只希望,这六个人不是来不及咬破毒囊,而是不敢咬。只要怕死,就有机会问出东西来。
把六人绑好之后,暗十问,“十八在这里,那十七人呢?”
暗一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方谨言和方老爷,“十七可能,护着那对母子。”说着,暗一就吹响了暗哨,这个哨音,代表的是‘安全’的意思。但是吹了许久,没有回应。
“十七,该不会是出事了吧?”说着,暗十就要拿水去泼方谨言。
暗一正巧看到,立马喝止,“你干嘛?”
暗十很无辜地说,“把他泼醒了问十七他们的下落啊!万一十七受伤了,咱们得快点给他包扎伤口啊。”
暗一还没说什么呢,暗十三已经拍了一下暗十的手,“要是他刚才说的都是真话,你敢泼他,小心他记恨你,把你打发去刷马桶,倒泔水。”
暗十本来还十分坚定握瓢的手,此刻略松了松,“不会吧,这些人傻,你们也傻啊。一听他那些话就是胡说的嘛!贤王怎么可能有子嗣呢?就算有,当时贤王可是谋反之罪,不是也该一并……再说了,忠王世子,咱们不都是见过的吗?哪里像女子了?”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么这些人为什么要来杀他呢?皇后娘娘又为什么派我们来方府呢?”暗五这么一说,暗十随手把手中的瓢一扔。“我去找十七。”
“咳咳,等你们找我,我都死了几回了。”
“十七,十七你受伤了?”
“这不废话吗?我说老大啊,你们怎么回事啊?怎么才来啊。你们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和十八恐怕都得葬身火海了。”
暗一忙让暗五给暗十七查伤势,暗五才将十七的衣裳扯开,就吓了一跳,“老大!”
暗一凑过来一看,“十七!”
本来装作翻白眼的十七立马睁开了眼睛,“五哥,你怎么还是这么傻乎乎的,这块肉要是我身上割下来的,我还不得痛死啊?不过我背上的伤,确实很疼。哎呀,你刚才动作太大,又给我伤口扯裂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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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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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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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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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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