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夫人的身子晃了晃,关静远忙起身搀扶住她。
关夫人自嘲地笑了笑,“当初相看你的时候,这几个月的相处,我都没发现,你这样伶牙俐齿。行,我承认,我只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但事实是,你并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想和我十月怀胎的阿萱相提并论,怎么可能呢?你的侄子,若你不是我媳妇,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你让我把他和嘟嘟相提并论?”
关夫人揉了揉额头,觉得浑身都疼,“既然你担心你侄子,那家去吧,我绝不拦你。”
潘云樱听出关夫人话中的意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娘,您说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既然你不明白,行,我解释给你听。潘云樱,你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媳妇,我们关家要不起。阿远,你的意思呢?”Χiυmъ.cοΜ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然听娘亲的话。”
关夫人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娘?”潘云樱因为着急起身,踉跄了下,稳住身形之后,她忙对着关静远说,“我,夫君,我们还有孩子,你不要我,难道也不要孩子了吗?为了你的外甥,你连你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了吗?”
看了眼潘云樱的肚子,关夫人叹了口气,“这孩子,你若愿意生,生下来之后,就送到我们关家来,你若是不愿意生,就当,我们和这孩子没缘分吧。”
潘云樱之所以敢用嘟嘟去换安安,又何尝不是仗着肚子里怀着的关家子嗣呢?可此刻关夫人和关静远的冷漠,让她彻底慌了神,不该是这样的,不该的。
“娘,夫君,嘟嘟现在只是丢了,也许他们就是求财呢?只要方家给了他们足够的银票,嘟嘟就能回来的。如果嘟嘟回来了,你们真的就不可惜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关夫人没有说话,似在考虑她的话。
关静远先开了口,“先不说嘟嘟找没找回来。若是今后,你的侄子再被人抓去,要用你腹中的骨肉来换,你换是不换?你换,就是眼睁睁地看我们的孩子去死,你不换,就是眼睁睁地看着你爹娘、兄嫂去死,这样的情况下,你换是不换?”
“不会的,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的。我们……我们没银子,也没仇家。不会的。”
“那好,如果我们的孩子,和你是侄子同时掉进水里,他们都不会泅水,你先救谁?”
“我,我也不会泅水。”
“我其实能猜到你的答案。你侄子要是出了事,那就是你爹娘、兄嫂四条人命。如果我们的孩子出事了,反正我们年轻,还可以再生,是吧?”
“不不不不,这孩子是你我的骨肉,我怎么会舍得呢?”
“那么将心比心,你这样对嘟嘟,让我妹妹如何承受呢?当初见你怀有身孕,有些事没告诉你。现在说说也无妨。你说我妹妹生嘟嘟生的顺畅,其实不是的,我妹妹当初生嘟嘟的时候,一度难产。我妹妹当初只剩一口气,稳婆都已经拿剪刀准备只保一个了。嘟嘟也是我妹妹拿命换来的孩子。”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
关静远笑了笑,“就算知道,你也是会做一样的选择的,就像我刚才说的,你们家的四条人命,比旁的所有人都金贵。我不愿意将来我的孩子被他的亲生母亲放弃,哪怕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真不如现在就不要他。”
关静远将潘云樱送回家的时候,见到了她哥哥潘云鹏,确实十分憔悴。
“静远,你来了?”
“哥,安安回来了吗?”
听潘云樱提起安安,潘云鹏看了关静远一眼,没说话。
关静远叹了口气,“我都知道了。”
“你,你知道了?”潘云鹏有些惊讶,也有些闪躲。
“嗯,云樱将嘟嘟给了对方。他们还把云樱绑了起来。”
“什么?可,可他们没有把安安送回来。”
关静远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准备离开,潘云樱急忙拉住了他的袖子,“夫君,不要走。”
关静远慢慢地推开她,“保重吧。”
“静远?你这是什么意思?”
关静萱没吭气,潘云樱已经哭了起来,“哥,他要休了我。他们关家,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要了。”
听说皇后突然折返,还叫了御医,庆丰帝很快赶了过去。才到门口呢,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庆丰帝一愣,这是哪儿来的孩子?总不能是他听错了吧?
其实不光庆丰帝纳闷,随行的御医也是纳闷的,怎么皇后这突然就弄了一个孩子回来呢,难道是……御医想起了最近听到的传言,下手的时候轻了不少。
见御医好一番检查,半天没有结束的意思,郑皇后有些不悦,“王御医,你的动作能不能快点儿,不知道天冷啊?冻着了嘟嘟怎么办?”
嘟嘟?王御医咽下了一口老血,这么亲昵的称呼……“回皇后娘娘的话,这孩子,没什么大碍,这一直哭,一个可能是因为身上的这些淤青,脖子上的伤,还有……”
“还有什么,有话直说。”
“可能是饿了吧。他多久没喝女乃了?”冷或许也有,但这孩子的衣裳也不是他吩咐扒掉的呀,不是让他看这身上的伤势吗?这么点儿大的孩子,正常的哭泣原因无非是围绕着吃喝拉撒。
听王御医这么一提醒,郑皇后哎呀了一声,她倒真是把这事给忘记了。
“来人哪,赶紧……”郑皇后还没说完话呢,就看见了站在门后的眼睛瞪得老大的庆丰帝。
“夫君,你来了?”
皇后平日里更爱叫他圣上,说是表示尊敬之意。这会儿突然就主动叫他夫君了,庆丰帝虽然是喜欢的,但终究有些不习惯,“朕都站在这儿了,不是来了,难道是闹鬼不成?”
“夫君,您怎么又说这样的话。”然后转头就跟菩萨、漫天神佛去说话去了。
“这孩子,怎么回事?捡来的?”庆丰帝年轻的时候只在意他的江山,年纪渐长在意子嗣了,却天不遂他愿。这会儿看见了嘟嘟,眼神在他的下半身停留了好一会儿,“男娃娃?”
郑皇后看了他一样,把嘟嘟的襁褓给他盖了起来,“夫君您这不是亲眼看见了吗?怎么还明知故问呢?”
庆丰帝二话没说,又给嘟嘟的襁褓掀开了,“这孩子长得好,结实。这身上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伤?被扔的?”
“别看了,一会儿孩子着凉了。”
“来人哪,再多送几个炭炉进来。”
郑皇后:“……”
因为屋子里头十分暖和,所以嘟嘟一直光溜着。
庆丰帝就像寻到了一件很喜欢很喜欢的玩意儿,一会儿戳戳他的脸,一会儿捏捏他的小脚丫子,一会儿亲亲他的小手。然而,嘟嘟也是有脾气的,戳脸的时候,没有能咬住他的手指,被捏脚丫子的时候没有能踹到他的手,这会儿被亲小手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地,一把给庆丰帝的胡子就给抓住了。
庆丰帝‘哎呀’了一声,不能动弹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郑皇后放下手中正在凉的羊女乃,匆匆赶了过来,看到面前的一幕,忍不住发笑。刚才庆丰帝‘欺负’嘟嘟,她可都看在眼里的。
庆丰帝转眼看向他笑的灿烂的元后,也笑了出来,这一笑,下巴被拽得生疼,“别光顾着笑话朕了,还不来帮把手。让嘟嘟给朕松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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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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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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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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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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