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把方谨言关到门外之后,不理会他的拍门示好,关静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生闷气。
亏她看到这些首饰后,还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当初那么给他没脸,直接就把这些首饰还到铺子里去了。今天为了让他高兴,她打扮地这么正式,更改了往日的装扮习惯,也没管好不好看,只是尽可能多地把那些个钗啊笄啊步摇啊都往头上弄。
但他呢?早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还问她是不是花了很多银子。当初他花了多少银子,她哪里会知道?
真是可笑,她不过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都是他当初送给她的。他这个付银子的,居然不知道都买了些什么?这说明什么呀,说明他当初给她买这些的时候根本就不上心。
“关静萱,你这个自作多情的笨蛋!”指着镜子里的自己,关静萱咬牙切齿地说。然后一支一支,将头上的钗、簪、步摇卸下,随意摊在梳妆台上,发髻松开。
当夜,关静萱躺在塌上却不免辗转,也真真是奇了怪了,一个人睡了那么十来年都好好儿的,天天睡的贼香,大多数时候还觉得睡不够。
成亲之后不过跟他一块儿睡了几夜,他一不在身旁,她居然有些睡不着了。
关静萱告诉自己,之所以睡不着,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天太冷。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方谨言。
对于被关静萱赶到书房来睡这件事,他有些想不通,完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夫人从他的私库里找到了首饰,都戴在了头上……
难道是他说错了话,他不应该担心夫人会不会觉得重,应该只夸她长得好看,所以戴什么都好看?
难道是他疑心夫人的头上有虱子,所以夫人生气了?也有可能,夫人那么爱干净的,这么冷的天还每天都沐浴,怎么会长虱子呢?可就算是他误会了,夫人也不该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方谨言又想了很多理由,然后又被他自己一一驳回。半响之后,方谨言起了身。夫人究竟为了什么而生气,他还是应该问她本人才对,毕竟,夫人心,海底针。
又一次辗转难眠,又一次听到了窗户被撬动的声音,关静萱有一种时光倒转的错觉。虽然气得不行,却依旧觉得好笑。这个方谨言,明明有门可走,却每次都先撬窗户,这是前世跟窗户有仇吗?
天冷的时候,关静萱都有关窗睡觉的习惯,在关府也是,在方家亦然。可想而知,方谨言的努力全是白搭。但方谨言的性子真当执拗,明明撬了半天窗户都没动静,他还在不停地努力。
关静萱想,莫不是因为这是他自己家的窗户,他就以为凭他方家少爷的身份,这窗户是一定能弄开的?天真。
虽然她也睡不着,但是被方谨言这般吵着,她还是烦躁,“方谨言,大半夜的不睡觉,撬窗户很好玩吗?”
瞬间,外头就没了动静。
但最多一口茶的功夫,方谨言便在外头说,“夫人,给为夫开开窗。这窗户卡住了。”
“窗户没卡住,是我闩住了。你快回去睡吧,本来我睡的好好儿的,都被你吵醒了。”
“我不想回去,夫人我睡不着。”
“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啊?你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要我哄你睡不成?”
听到方谨言也睡不着,关静萱意外地觉得心情很好,但并不想让他进屋。有时候惩罚太少太轻,男人就记不住。
“不用娘子哄我,只要娘子让我进屋就行。”
“今天的事,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关静萱指的是那些首饰的事,方谨言却误会了。
他今天脱衣裳之时,很不幸闻到了上头重重的脂粉味。本来还心存侥幸,或许是娘子嗅觉不那么灵敏,所以没有闻出来,却原来是因为这个,娘子才给他赶到书房睡的吗?
“是这样的。我原来有个友人,他……今天喝醉了,闹了点事。都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才拿了些银子去赎他。那些个脂粉味,都是他身上带的,也不知道他都是哪里弄来的,全蹭我身上了。”m.χIùmЬ.CǒM
且不说方谨言的所谓友人,他能有什么友人,不过就是一君羊狐朋狗友罢了。至于脂粉味,若不是香料铺子出来的掌柜和伙计,那就只能,是从女人身上蹭的了?那些个纨绔,能去什么好女人身上蹭脂粉味?
怪不得,怪不得方谨言和默语说话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原来是和友人约好了去那样的地方啊?
想到这里,关静萱打开了窗户,盯着窗外的方谨言看了好一会儿。
“你的友人,喝醉了,一身脂粉味?”
“对对对,那味道可难闻了。”
“可我怎么只在你身上闻到了脂粉味,却没有闻到酒味呢?”
这话,是关静萱诈方谨言的,其实她连脂粉味也没闻到。
方谨言一惊,确实,他这谎话说的有漏洞,既然能蹭到对方身上的脂粉味,酒味自然也是能蹭到的。回来的路上,他因为觉得孙少和潘大力身上的酒味太重,所以避地很远,根本就没可能蹭到他们身上的酒味。
这一下,方谨言几乎不敢看关静萱的眼睛。
“方谨言,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不然要是让我在别处知道了今天的事,你……”
“确实是个过去的友人,他今天喝醉了,去了藏香阁,调戏那里的妈妈不成,就把藏香阁给砸了。我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过去赎人,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想到不知怎么的,这身上就染上脂粉味了。真的,我真没进去,就在门口站了会儿,不信夫人可以去问默语。”
藏香阁是什么地方,关静萱本来是不知道的,但听方谨言这么一解释,她就大概明白了。但,“调戏那里的妈妈?方谨言你那个友人多大的年纪啊?”居然连那里的妈妈都不放过,看来确实喝得很醉。
“比我虚长几岁。”
按照正常的推测,“那个藏香阁的妈妈,长得很漂亮?”
“我,我不知道,我,我没进去,没见过。”
方谨言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他只要一慌张,说话就结巴。此刻,他为什么紧张呢?除了说谎,关静萱想不出别的理由。
“方谨言,说实话!”
“妆太浓了,看不清长相。”
“还有呢?”
“默语说,她原来是花魁。”
“花魁?四方城里都传,方少爷最爱捧花魁的场,她的场,你捧过吗?”
“娘,娘子,天晚了,不然,不然我还是回书房去睡吧。”
“紧张什么?就算你给她捧过场,那也是咱们成亲之前的事了。”那些,都是她鞭长莫及的过去。
方谨言这才又重新回过身来。
“其实我没什么印象了,但默语说,我是给她捧过场的。”
有些事,你明明知道事实是什么,却还是要问,待亲耳得听,心里却依旧不免难受。她的夫君,方家少爷,和这四方城中太多的女子有过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书房去吧。”
方谨言愣在当场,他不是都说了实话了吗?为什么还要回书房去?
但来不及等他再问什么,关静萱已经重新关上了窗户。
看着窗户上倒映的他的影子,关静萱觉得更闹心了。
这一晚,同样觉得闹心的还有段瑞年他娘,段夫人。本来以为儿子退了关静萱的亲事,又寻了门更好的。
没想到,那根本就不是个姑娘,是个寡妇不说,年纪也比瑞年大了不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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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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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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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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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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