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城身穿一件白衬衫,一只手拎着脱下来的西服,另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额头染着细微的汗珠,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快速起伏。
“你受伤了?”
他眸色渐深,注视着躺在浴缸里的女人,眼神缓缓松懈下来。
此时盛安然正大剌剌地躺在浴缸里,脸上敷着面膜,旁边放着红酒,除了一只裹着纱布的脚不得已翘在浴缸的边缘,其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尽情享受,完全没有半点受伤病人该有的样子。
“你进来干什么啊?”
盛安然说着随手扔出一块毛巾,她对于郁南城这种仗着失忆就无法无天的行为已经容忍很久了。
毛巾砸在郁南城的胸口,然后飘飘然落在他的脚边,他弯腰拾起来,一步步走近。
“我帮你。”
口气毋庸置疑。
郁南城刚结束公司会议,周岚就在他耳边汇报盛安然在公司发生意外的事情,他一路飙车去了医院,又被告知人刚刚离开,再沿途飞奔回来,一路上焦灼的内心仿佛要穿透他整个胸腔,那非常急迫想要看她一眼的欲望无法阻挡。
郁南城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一贯冷静自持的自己会这么不理智,但内心好像有种沉睡的潜意识在隐隐支配他的行为。
对于那段缺失的记忆,盛安然不肯再提,但他还是能感知到一些信息。
盛安然往后靠了靠,显示出躲避的态度,但郁南城还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毛巾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游移,他十分认真地替她擦拭手臂、肩膀、后背……
“南城——”
盛安然怔怔的,以往郁南城看到她的身体都会无法控制地显露出狼性,但今天却一反常态,眉头拧着也不说话,擦完后背之后开始十分安静地擦拭她那条扭伤的腿。
“你怎么了?”
她浑身酥酥麻麻,忍不住问。
“周岚说你出事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混乱,甚至有些——害怕。”
他曾因为一些错误而生生错过了五年,那种遥遥无期的等待所带来的怅惘会随着入夜的风潜入他每一晚的梦,虽然已经不记得这些事情,但他却清楚地记得那种感觉,蚀骨一般疼痛的感觉。xiumb.com
郁南城眼眸低垂,如何展现自己的脆弱并不是他的强项,他声音艰涩,可见说出刚刚那段话对他而言并不容易。
盛安然的心底被猛然触动,那酥酥麻麻的感觉由皮肤肌理渗入肺腑,令她无法自持。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身体前倾,捧起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快速而准确地咬住了他的唇。
热烈而缠绵,她双手攀附着男人的脖颈,顺势去解开他的衬衫纽扣,精壮的胸膛透出灼热的气息,郁南城开始意志迷失,反客为主,手掌慢慢向下探去,身下的女人一声轻呼,更加撩拨得他双眼迷离。
短暂的前戏之后,郁南城双手向下探去,将盛安然从浴缸里抱了出来,身体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盛安然脸色微红,立刻又噙住了郁南城的唇去分散他的视线。
暧昧浑浊的气息在小小的空间内弥漫开来,郁南城凭着感觉朝着浴室门口走去。
“咚咚咚——”
不知道是谁敲响了卧室的门,这声音仿佛是空气周骤然浇下的一盆冷水,郁南城和盛安然同时睁开眼睛,四目相对,女人正一丝不挂地攀附在男人身上,两人俱是满脸潮红,就这么被打断下来,气氛开始显出微妙的尴尬。
“咚咚咚——”
敲门声坚持不懈,看来是无法置若罔闻了。
“谁啊?”
盛安然清清嗓子,朝着门外大喊一声,喊完目光炯炯地盯着浴室门口,坚决不与眼前的男人对视。
“是我,小星星。”
郁南城的脸此刻比锅底还黑,谁能理解现在有一团无法抑制的热火在他身体里流窜,但门外偏偏还有一个称之为“女儿”的生物。
“什么事呀,小星星,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盛安然说的真切,还故意打了个哈欠。
“不行,今天晚饭和曾爷爷说好明天去医院准备做手术的,可他现在又反悔了,生闷气不肯去,景希哥哥都劝不住了。”
听到这里,盛安然不得已拍了拍郁南城的肩膀,
“看来是不行了,我得过去看看,放我下来吧。”
郁南城双手固执地握着盛安然的大腿,不肯松手,脸上既无奈又委屈。
“你也跟我一起去劝劝,其他事回来再说。”
盛安然说着,已经扭动着身子要从他手中挣脱出来,郁南城顾及到她的伤脚只能暂时妥协,先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她那只没受伤的脚。
当盛安然安全从郁南城身上脱离的时候,她踩着拖鞋要去够不远处架子上的浴巾,谁知道脚下一滑,手上的脚一吃力就疼得她往后一仰。
“啊——”
惊慌中伸手向前一捞,一把就拽住了男人的皮带,于是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惊呼声,盛安然和郁南城双双摔进了浴缸里,激起一大片的水花。
“啪啪啪——”
盛小星听到门内的声音,皱眉拍打着房门,
“你们没事吧?”
“没事——”
略显勉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
翌日一早,郁老爷子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被盛安然软磨硬泡地送到了医院,将先前预约的手术时间敲定了下来。
手术之前要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例行体检,老爷子身体指标一切正常,却总跟医生说头晕目眩的下不了床,大家都看在眼里,虽然心知肚明但也无可奈何。
这一天周末,大舅妈赵南平带着舒欢来看望老爷子,后来大舅妈去找盛安然了,就留下舒欢一人陪在病床边。
郁老爷子躺在床上,虽然精神不佳但气色不错,他瞧着坐在一旁的舒欢,正捧着一台游戏机玩得不亦乐乎。
“来了也不陪曾爷爷说说话?”
“曾爷爷你想说什么?”
舒欢应着声,头却没抬起来。
“你在玩什么呀?”
“我在玩医生护士的游戏,长大了以后我想和妈咪一样当医生,发明可以不让曾爷爷害怕的治病方法。”
舒欢奶声奶气的,虽然玩游戏的动作没停下来,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很坚定。
“曾爷爷害怕?”
舒欢点点头,
“舅姥姥告诉我的呀,曾爷爷害怕不敢做手术,但是欢欢还是希望曾爷爷可以勇敢一点,妈咪说手术成功的概率很大,做完手术之后曾爷爷就可以活得久一点,看着欢欢当上医生了。”
郁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他轻轻咳了一声,
“曾爷爷才不害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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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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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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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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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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