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所里只有一个赤脚医生,年龄挺大的,两边的头发都白了,他看到石涛背着秦越进来,立马让石涛将人放在里面的床上,自己则拿了听诊器和手电筒进来。
“什么症状?”
“……”
石涛也不知道怎么说。
要说病吧,秦越这没冒血,又不喊疼,浑身好好的,打眼一看没啥毛病,可要说没病吧,这小子就是不醒,眼睛闭得很紧,他掰了好几次都没掰开。
赤脚医生没再问,拿着手里的听诊器听了一会,又想掰开秦越的眼皮,可掰了好几次,眼皮掰不开,他又查看了其他部位,然后取下听诊器对石涛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入魇了,打一顿就行了。
石涛听到这话,忍不住翻白眼,这人到底会不会治病,这入魇又不是做梦,如果打出个好歹来,谁负责。
“有没有其他办法?”
苏楠看了一眼秦越问道。
如果打有用,她们老早就打了,况且秦越现在的情况不能打,一打他的脑袋准乱,到时候就算醒来,也会记忆错乱,她见过这种情况,所以明白这种后果。
“那你们去别处看看,反正我这儿是这个办法,如果你们不相信,那我也没辙,不过你们可得想清楚,万一这小子魇住的时间过长,那后面可就难办了,说不定还得做个开颅手术。”赤脚医生放下手电筒说。
“给我耍心机呢!”
石涛揪着赤脚医生的衣领怒道。
赤脚医生倒不怕石涛:“心机这东西咱不耍,况且耍没用,我这个人喜欢说实话,你呢爱听就听,不爱听那就拉倒,咱都是文明人,用不着动粗。”
“我看你不见棺材不落泪……”
“老拐头。”
屋外有人喊。
赤脚医生应了一声,然后示意石涛放开他,石涛哼了一声便松开他,他整了整衣领,然后撩起门帘走了出去:“呦,这不是老秦头吗,怎么现在有空跑我这来了,你这次该不会又来向我要风湿膏药了吧?”
“这几天下雨,我这腿疼得厉害,所以上你这讨两张药膏子贴贴,上次我贴了一张,左腿好了一半,这次你再给我配两张,我回去好好贴贴,说不定这个冬天我就不用买电暖炉了。”一个老头走了进来。
赤脚医生笑了一声。
他就知道老秦头会再来他这配药。
果不其然,这还没过两天就来了。
石涛见赤脚医生扔下他们不管,便走了出来,可看到老头的一瞬间,他浑身突然打了个激灵,感觉有什么东西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向老头的手上看了一眼,发现老头的手上缠着一根红线。
“这人谁啊?”
“看病的。”
赤脚医生快速配好药膏。
老头这才动了动手指,石涛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松开,他摸了摸脖子,有些懵逼,刚才怎么一回事,他怎么感觉有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而且也是一瞬间,这只手从他脖子消失。
“下次请你喝酒。”
“喝酒不必了,以后你给我把以前的账结了我就阿弥陀佛了,话说到这,老秦头,你又欠了我两万多,这以前呢,我不管你要,可这次不行了,你得给我还点,要不然我那婆娘肯定要和我闹不可。”赤脚医生吐苦水。
老头摆了摆手:“我没钱。”
“老秦头,这做人不能这样啊,你是咱龙首村的葬师,一场葬事就能赚一笔,不说远的,就是最近一次,老牛家给了你三万块钱,你别说你没有,我告诉你我是亲眼看到的,你如果有点良心,那就给我还点……”
“死人财你也敢拿?”
老头瞟了一眼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连忙拽住他:“管它死人还是活人,只要有钱那就是好事,再说了,我现在活人都快顾不上了,那还有功夫去管那死人的事。”
“如果你不怕遭报应那就拿,反正我醒给你提了,至于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别到时候又拽我过来给你招魂驱鬼,我没那么大的闲心。”老头拿了药膏。
赤脚医生又问了一句:“你说话算数?”
“我算数,可死人不算数。”
老头刚准备抬脚就走,可瞥到里面的人,他脸色忽然一变,急急忙忙进了里面,看到床上的秦越,他立马揪住赤脚医生的衣领,忍不住吼道:“他怎么在这?”
“他们带来的。”ωωω.χΙυΜЬ.Cǒm
赤脚医生吓了一跳。
老头看了一眼石涛和苏楠,脸色不停地变化,最后他看向苏楠,问他们怎么在这,苏楠说他们来这找人,老头一听这话,立马明白了。
“兜兜圈圈又开始了。”
他看了一眼秦越,然后叹了一口气。
而几分钟后。
几个人来到龙首村的殡仪馆,而老头端了一碗散发着臭味的液体来到秦越面前,他看着昏迷不醒的秦越,然后捏开秦越的嘴,将那液体给秦越灌进嘴里。
“你干什么?”
石涛想要拦住他。
老头瞥了石涛一眼,冷声道:“救他命。”
石涛还要说什么,可老头不给他机会,他用血糊在秦越眼皮上,而后又用血在秦越的胳膊上画了符,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抬起头,看向石涛问:“这第几次了?”
“什么?”
“他发这病几次了?”
石涛仔细想了想才说:“第三次。”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
老头脸又沉了沉。
石涛怕他又给秦越灌什么,便挡在秦越面前,而老头哼了一声,转身将碗放在一张掉了漆的桌子上,桌子上放着一个纸人头,虽然眼睛还没点,可那纸人做的惟妙惟肖,简直和真的一样。
苏楠规规矩矩地坐在凳子上。
老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问她是哪家丫头,苏楠也不扭捏,直接说自己是哪家人,老头听她是苏家的,眼睛忽然一亮,然后盯着苏楠的脸仔细看了看才点了头。
“原来是她的孙女。”
“老爷爷您认识我奶奶?”
苏楠好奇地看着面前的老头问。
老头拿出烟锅,一点点往里面填烟丝,而后瞥了一眼苏楠,和蔼地笑了笑才说:“认识,你奶奶当年还追过我,不过被我拒绝了,不过这事都是以前年轻气盛,现在想想,我挺对不起你奶奶的,要不是因为我,你们苏家也不会扯进来。”
“这话怎么说?”
“你回去问问你奶奶就知道了。”老头吸了一口烟,那苍老的脸满是惆怅:“这事已经过了这么久,你奶奶估计也不愿意说了,不过丫头,爷爷劝你还是不要问,毕竟不是什么好事,知道了也对你不好。”
苏楠哦了一声。
老头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概有一个小时后。
秦越这才有了意识,他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动了动手指,感觉自己能动了,这才费力地睁开眼睛,可下一秒他却看到一张奇怪的人脸,而这张脸像死人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他顺着这人的下身看去,发现他没有腿,只有一条巨大的蛇尾。
我靠,见鬼了这是。
看到这,他吓出一身冷汗。
“醒了醒了。”
石涛扔下手里的黄符。
而老头没有动,依旧拿着剪刀剪纸钱,苏楠在一旁给纸人瞄眼睛,看到秦越醒了,她立马放下手里的朱砂笔:“秦越,你终于醒了。”
秦越环视了一圈,发现这个地方很陌生,不仅陌生而且阴气森森的,特别是角落里的巨大炉子,他坐了起来,看着石涛和苏楠,有些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在这?
“老秦,你没事吧?”
“这是哪?”
秦越揉了揉脖子问。
石涛刚要说,可被老头抢了先:“殡仪馆。”
“……”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难道是他又出现幻听了吗?
老头这才放下手里的剪刀,转过身看着一脸震惊的秦越,那张脸和记忆里并无差别,他站了起来,走到秦越面前狠狠敲了敲秦越的脑袋,忍不住骂道:“怎么,不认识大伯了啊,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这十几年没见,就忘了你大伯我的样子了啊?”
“您不是……”
“死了?”
老头瞥了一眼秦越。
秦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事也不能怪他,况且这事是二叔他们说的,他这十几年没见过他大伯,自然也以为他大伯死了,所以在之前苏楠的奶奶说他爷爷没死时,他觉得不太可能,可现在他又信了,大伯都活着,那他爷爷应该也活着,况且这声音模样也没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其实活着还不如死了,最起码有些事可以避免,你们这些小辈也可以避开你们身上的责任。”老头叹了一口气:“哎,造化弄人,这该来的总归会来,没办法避免。”
秦越好半天才冷静下来。
他看着自己面前高龄的老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心酸,这种感觉让他堵得厉害。
“小越,你想问什么?”
“我什么都想问。”
秦越想问为什么一定是他,想问他身上背负了什么任务,这个任务为什么是他,又或者他们为什么都抓他,难道他偷了这些人的东西不成?
“你现在还太嫩,有些事告诉你也于事无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必须有自保的能力,这样才能让我们放心,否则你就算说破嘴皮子,我们也不能告诉你。”老头磕了磕旱烟锅,继续往里面填烟丝,虽然他是秦越的大伯,可有些事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他得守好规矩,毕竟那小子布这场局不容易,他不能在关键时候给那小子掉链子,再说了,他现在是赎罪,可不能再出错了。
如此一来,他只能对不起小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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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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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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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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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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