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爷松了一口气,他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从里面抽出三根,递给秦越和石涛,然后蹲在门口的石狮子上抽烟,说真的,他每次来这,就觉得头上安了紧箍咒,五爷一念叨,他的头就成大蒸笼。
再娶妻,呵,这辈子算是不可能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可能,他认准了瑶瑶,哪怕轮回几世,他都爱那个喊他东哥的明媚女孩,哪怕她不在了,化了,他都只爱她。
“东爷,您没事吧?”
秦越看到东爷眼眶红了,小心地问。
东爷假装揉眼睛,将那灼热的眼泪重新蹂进眼眶里,他想他的瑶瑶,很想很想,可她已经不在了,以前没人提及,他总以为她还在,可今天这伤疤被人挑开,他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石涛扯了扯秦越,让他别问了。
秦越看了看假装揉眼睛的东爷,然后闭嘴不再问,初次见东爷,他感觉东爷是顶天立地的北京爷们,爽朗,义气,更有大佬的气概,可今天看到红着眼睛的东爷,他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那难受逼得他想要发火。
这些人到底遭遇了什么?
好一会儿。
东爷才恢复了常态,他多吸了两口烟,然后搓了搓脸站了起来,看着秦越欲言又止的脸,他乐呵呵拍了拍秦越的肩膀,豪爽道:“今个东爷高兴,请你们两个臭小子吃火锅,今天咱三个就整个不醉不归,谁不喝是孙子。”
“东爷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带把的爷们,娘娘唧唧,一句准话,去不去,不去我喊我徒弟去……”
石涛连忙应承:“去去去,东爷这么看得起我们,我们哪能推辞呢,再说了,我老早就想和东爷喝顿酒,可您老一直忙,抽出开身,这样,这顿火锅算我和老秦请您老的,酒呢,您就点最贵的,咱爷三干它一箱。”
东爷脸色这才和缓。
他拍了拍石涛的肩膀,开怀笑道:“你小子挺上道的,这嘴皮子比我还厉害,成,这顿火锅你们请,以后有事直接找东爷我,我给你们撑腰。”
石涛连忙点头。
秦越也木讷地点了点头。
上了车,小霍将他们送到了巷子口,东爷说的地,三个人走了几步,便到了一家铜锅店,店门口的伙计看到东爷,立马笑脸相迎,而东爷笑骂了一声伙计,伙计挠了挠头连连说是。
“东爷,还是老位置吗?”
“老位置。”
东爷笑着点了头。
伙计立马对一旁的服务员说了一声,那服务员带着三个人进了三楼,秦越看着这铜锅的装修,嘴巴张得老大,这地方可算是北京城数一数二的火锅店,生意极其火爆,听说有人开车好几公里专门来这吃顿火锅,还有人提前一个月定位子,就这,人家老板还隔三差五关门,说是定期休息。
“老秦,看什么呢?”
石涛见秦越看得认真便问。
秦越指了指火锅店的装修,然后说:“胖子,这家火锅店是全北京城数一数二的爆店,生意好的没话说,我们能来这吃火锅,那真是踩狗屎运了。”
“不就是火锅店吗?”
“这可不是一般的火锅店,我之前跟一个朋友来这蹭局,这里的酒水那叫一个贵,比盘口的茶还贵两倍,我们当时看了报价单,你知道他们这的锅底多少钱一份?”
石涛摇头表示不知道。
秦越举了三个手指头,石涛说三百,秦越摇头,让他继续猜,石涛说三千,秦越还是摇头,石涛倒吸了一口气,说三万,秦越这才点了头。
他惊讶地看着周围。
我的亲娘乖乖,一个锅底就三万,这他妈还是人吃的吗,简直比吃金子还厉害。
两个人在后面嘀嘀咕咕,东爷却率先走了进去,他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秦越也想随意,可被石涛扯了扯,他看着东爷,直接避开主座。
“坐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秦越,石涛你们都坐过来,我们都是老熟人了,用不着那些虚的,再说了,你们和我讲虚的,现在还差一大截。”东爷瞪着眼睛招呼秦越和石涛坐过来,这么大的桌子,就三个人,还讲那些有的没的,累不累啊。
秦越立马挪了屁股。
他也不愿意搞这些花名堂。
吃饭不就是热热闹闹的,干嘛非要分出主次,还要虚情假意地搞花架子,这些做派他做不来,也不屑做。
石涛也挪了屁股坐在东爷旁边。
伙计递过来菜单,东爷没看,直接递给秦越和石涛,秦越推辞,最后石涛无奈,便象征性点了几样,而东爷又点了几样大菜,轮到点酒,东爷点了三瓶烧刀子,而秦越则点了两瓶老烧。
“东爷,要不要添两个杯子?”
“添着吧。”
东爷眼里闪过泪花。
那两个人虽然不在北京,可他还得给他们添杯,让他们也尝尝地道的烧刀子,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他都得给他们添着,万一他们回来了,也能喝他敬的酒。
秦越这时候不敢多话。
以前的事,他不敢碰,也不敢在东爷面前提,哪怕东爷丝毫不介意,他也不能。
菜上来后。
石涛替东爷倒了一杯酒,然后示意秦越一起站起来,他们两个给东爷敬酒,东爷举起酒杯,说了一个好字,便一口闷了杯里的酒,秦越和石涛也不甘示弱,也一口闷了。
三个人边吃边喝。
大概吃了有两个小时,东爷这才趴倒在桌子上,而石涛也醉得厉害,和东爷划拳比划,两个人一时之间称兄道弟,好不亲热,秦越酒量不错,没怎么醉。
他出了包间,到洗手间去抽烟。
刚叼上烟,就听到洗手间里有人说话,两个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他将烟塞回烟盒里,然后靠近这两人的茅坑。
“苏家人也太菜了,被马茴摆了一道还他妈以为自己得了便宜,你是没瞧见苏老七的那张臭脸,妈的,真他妈倒胃口,那脑袋都快被马茴砍了,还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我呸,脑子被狗吃的东西,没皮没脸。”一个人拉着屎不满地吐槽道。
另一个人也应和。
他吐了口痰,也骂道:“虽说不是,苏家人都他妈是弱鸡,想当初我们李家是如何威风的,他个外来户还敢这么嚣张,真是猪八戒带花装他娘的哪门子新郎官。”
秦越听的稀里糊涂。
两个人越说越起劲,最后竟商量着怎么给马茴下套,秦越一字一句地听着,心里早已掀起惊天骇浪,原来看似平静的北京城也暗潮涌动,也难怪马茴不愿意露面,是他他也不愿意,这帮孙子明面上看起来忠心,可背地里都是他妈的剥皮鬼,心肠都黑透了。
他心里咕哝着。
忽然撞到了一旁的洗手台,而正在拉屎的两位屎兄弟听到声音,立马提起裤子冲了出来,秦越心想坏了,这两个人会不会灭他的口,正在紧要关头,他灵机一动,解开裤子装作撒尿,边撒尿边骂人,有多难听他就骂的越起劲。
“原来是个酒疯子。”
两个人看了秦越一眼,两个人松了一口气,而秦越故意转过头,那尿便浇了两人一身,他们气得暴打了秦越一顿,其中一个狠踹了秦越,忍不住骂道:“你他妈眼睛瞎了啊,你知道老子这身衣服值多少钱吗啊,说出来吓死你个土包子,妈的。”
“走吧,咱和酒疯子较什么劲。”
那个瘦脸的高个拽住暴怒的矮个劝说。
“小子,老子看在兄弟面上饶了你,要是再让我瞧见你,我他妈废了你信不信,奶奶的,真他妈倒霉透了。”矮个骂骂咧咧,又踹了秦越一脚才离开洗手间。
等他们都走后。
秦越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摸了摸微肿的脸,眼睛不由地眯了起来,屎兄弟,你们都给我等着,这顿揍我给你们记着,等我抓到你们的小尾巴,你们就他妈等死吧。
石涛虽然醉得厉害,可神智还是有的,见秦越迟迟不归,他便有些担心,这踉踉跄跄地出了包间,拉住一个服务员的胳膊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穿黑色外套的小伙子,服务员给他指了指洗手间,石涛这才跌跌撞撞走向洗手间。
“老秦,你小子掉粪坑了?”
一进来,他便扯着嗓子喊道。
秦越正在拉屎,听到他喊,立马应了一句,石涛一听这声音底气十足便放了心,他还真怕秦越有个不测。
“胖子,你小子不拉屎跑这干嘛来了,不要给我说你小子想兄弟我,这才到茅坑和我同坑粪劲来了?”
“拉你的屎吧。”
石涛靠着洗手台骂了一句。
这次喝的有些高,他现在脑子都还是晕乎着,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烧刀子喝起来太带劲,比老烧还带劲,他肚子里的这肠子都快烧断了。
好酒,真是好酒。
下次喝酒,他得点这烧刀子,要不然喝不痛快,不过他奇怪的是,秦越的酒量,这以前这小子三杯倒的典型,可没想到这几年下来,这小子的酒量都比过他了,一瓶多的老烧干完,脸不红,气不喘,简直比喝白开水还神奇。Χiυmъ.cοΜ
这小子什么时候练的酒量?
他怎么都不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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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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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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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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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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