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武功虽算不上精湛的很,自保却是无虞的。因此,我便打算着在树林里歇息一会。
蔷薇匕首上有着已经干涸的红褐色血迹,我在路上根本来不及清洗,现下拿出来一看也是着实吓了一跳。
匕首套子在我的手中慢慢地被捏紧,手心传来的一抹疼痛让我慢慢清明了过来。
不论如何,我与他都不再该有什么瓜葛了。
将匕首重新放入刀鞘,我将它收回了衣袖了。这里天黑,又无水源,也还不能清洗的。倒不如收起来,免的自己看了伤感扰乱心神。
我绝不是什么银钱都没带就出来的,我自知自己是个娇养的小姐,若是什么也不带只怕难活。这两年来景行也是从不让我劳累,所以我并没有比以前强上多少,就算有些功夫,也只是勉强傍身而已。
我从山庄里拿了些银子首饰揣在兜里,一是为了自己落脚的地方着想。二嘛,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或许这些银钱能在日后大有用场。
我曾经的清高早已不复了,落入以前那些官家小姐眼里只怕是觉得我俗套极了。
可是那又如何。
我勾唇微微一笑,看着眼前噼里啪啦作响的火堆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激动,当然……也有着一股难言的压抑感。
景行山庄所在的城叫做越安城,它临近着渝城。而从渝城赶往锦州需要三日的脚程,若是买一匹马却只要一日。
我若是到了渝城,必定是要买马的。毕竟我这副身子,也是娇惯。若是走上三日,即使继续坚持只怕也是力不从心。
我自觉自己是个小偷,行刺了山庄主人不说,便是不是唐家山庄的人了,还偷了些银钱出来。
我觉得这是偷,不问自取便是偷。
苦笑一声,我摸向了兜里的那些银钱。可是越是触碰,眉头皱的越是紧了。
我将那两袋东西拿了出来,再去拿怀里那一沓的纸状东西。
借着火光,我看着那样东西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个彻底。
那些东西不是其他,正是一些房契地契。
我不知景行是何时放了进去的,我只觉得羞愧与难过。
要杀我丞相府的并不是他,就算他动手了那也还了一条命也是够了。我也无非是没有本事,只能将那些怒火迁怒于他,他不可能不知道。
而如今……我不仅拿了他一条命,还有他许多的家当。
我是知晓他家大业大的,根本不在乎这么点东西。可也不是这么个理。
我知晓他现在应该是在救治,唐家山庄怕是忙的不成样子了。
他是唐家山庄的主人,是朝廷都要无比重视的人。城内必定有许多人在把手,暗处也定是藏着许多人马。城门戒严,城内紧张无比。我现在已经是回不去了,这些东西也还不回去。
我心里绕了好几番,最终,还是将这些收了起来。
既然还不回去,那我便好好保管。若非是逼不得已的情况,我也必是不会拿出来用的。
微微仰头,我望着漆黑的夜空轻轻叹了口气。
将火熄灭,我将银钱收好再次上路了。
这么晚了理应不该再赶夜路了,可是这荒无人烟的,自己又是女子,难免会遇上歹人。自己穿的还是景行安排的衣裳,也甚是华贵,这就更加增大了危险的几率。
若是一两人还好,自己还能找机会跑。但匪徒都是成群结队的,到时候只怕自己是想跑也不能跑了。
打定了主意,我便是又重新上了路。
越安城到渝城的路算不上远,也算不上艰难,只是这片林子潮湿无比,总是泥泞。这一路下来,我的衣裳与鞋子已经是沾满了泥土腥子。
因着天色,我便没有进城,在城郊外一家还没有来得及打烊了的客栈开了一间房。
我自然是谨慎的,在路上便已经拿出了一些碎银子递给掌柜的。
“劳烦开一间上好的厢房,拿一套粗布衣裳,再请备些饭菜。”
掌柜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女子,身材也略微有些臃肿了。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看出她年轻时候的韵味,只怕也是个大美人。
掌柜的没有多问,只是拿了一串钥匙递给身旁的店小二叫他带路。
厢房在二楼的最角落,小二不敢抬头看我,只开了房门便请我进去了。
“姑娘,姑娘早些歇息。”他支支吾吾的说出一句话,转身便是要走了。
“诶。”我叫住了他,他却像是僵住了一般站在原地,随后慢慢转过了身子来。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许是一路上的劳累令我生出了些无聊之心,我笑眯眯的看着他说:“我有那么可怕吗?你都不敢抬头看我一样。”
“小的不敢,姑娘早些歇息,小的先走了。”说完,他竟是不等我回答就慌忙的下了楼梯。我眼尖,瞅见了他还急的在楼梯上踉跄了两下。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今日这紧张的情绪也是被缓解了许多。随后,我转身进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头没有点灯,我从小桌上拿起火折子来,将在一旁的油灯点亮了来。
房间内顿时亮堂了许多,但这也仅限于看的清的限度。
我将房内的蜡烛全部燃了起来,准备等候着饭菜与衣裳。
这一路上我紧张无比,什么也是不敢吃。现在有了落脚的地方,戒备心自然也是降了下来。
但是,这间屋子确实有些不太平。
地上的一抹血迹让我睁大了眼,那些零零散散的血珠竟是一路延伸到了屋内的屏风后面。
我屏住了呼吸,刚下去的心又一次的被提了上来。
我的手慢慢摸向了那把蔷薇匕首,脑袋里疯狂转动着应策方法。m.χIùmЬ.CǒM
现在下去显然是不明智的,我并不知道对方是否清醒着,又是否擅武。若是弄出了些动静来,也不知道是否会对自己下毒手。
又若是等老板娘上来,也怕中途发生了什么变故。
几番思索下来,我决定先去查探一番。
我小心翼翼的起来,尽量不将椅子弄出声来。迈着的步子格外小心,我甚至能感受到握着匕首那只手手心的一层细汗。
终于是到了屏风面前,我咽了口口水,小心的朝着里头看去。
那是一个男人,浑身是血的倒在了浴桶里。
我慌忙将匕首收好,上前查看他的伤势。此人的呼吸极浅,脉搏微弱,浑身上下多处刺伤,只怕是凶多吉少。
但好歹自己也是看了些医书的,总是会一些止血之法。
看着眼前长相俊美,一身玄衣的男子,我微微的叹了口气。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己虽是要谋权的人,却也不想波及其他无辜的人。更何况,此人没有与自己有何瓜葛,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也巧,掌柜的在这时候敲了房门。我赶紧走出屏风,上去开门。
“掌柜的。”我微微颔首示意。
掌柜的微微一笑,给我递上了一套粗布衣裳。
“这么晚了,店铺也都关门了。这是我压箱底的衣裳,还未穿过,姑娘莫要嫌弃了才是。”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接过了衣裳之后又说道:“我想沐浴,劳请掌柜的再给我两块抹布与一桶水来。”
“好的,姑娘且等着。我这就命人去给姑娘准备。”
掌柜的答完之后便是转身离开了,我也是关上了房门,再次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屏风后面。
我现在并不打算同老板娘说实话,主要是为了防止恐慌。
一个小客栈平白的出现了一名伤者,任哪个老板都是会受些惊吓的。再者,自己还不清楚此人身份,若是贸然行事,只怕他不保不说,自己也会惹祸上身。
思及此,我才选择了保密。
我将那名男子扶了起来,却发现他有些清瘦。到也不是枯瘦,只剩骨头一般。他身上也有着结实的肉,我能感觉到他是常年练家子的。
可是这重量……
我微微皱起了眉,也没再思考什么。
去桌上的竹篮里头寻了一把绣花剪子,我将油灯拿至屏风后面。而后,我将剪子在上面反复灼烧。
待到了一定度,我才敢用剪子剪开他的衣裳,小心无比的把衣裳与他的皮肉分离开来。
这不过剪开了一层,我便惊讶的“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因无他,这名男子到白色里衣已经是一片通红,被血浸泡的没有一处完好。
我开始有些好奇这名男子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引得别人下如此的杀手。
我不敢停了手下的动作,只不停的剪着剥着。
这一切下来,我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双手也是染了许多鲜血。
我站在浴桶旁边,从上往下的看着那名被我“扒光”了的男子。
他的身材是极好的,但浑身上下却几乎是没有完好的地方。而且不难看出,他还有许多的旧伤疤。
一开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到后面脸却是越来越烫了。这厢,我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混账事。
我竟然……盯着一名男子的裸体看!还是被自己剪的只剩半条里裤的男子!
虽然救命归救命,可是好歹也是没见过如此香艳场面的。这下,我只想羞得钻进地缝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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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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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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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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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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