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服下了一颗普通的避火丹,踩着一地的焦土和乱七八糟的碎裂瓷片,顺着刚刚的洞口飞快地往里跑。
明明不是什么见过之人,甚至在自己的记忆之中都模模糊糊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可时映雪总觉得倘若自己能够追上她,许多自己根本不明白的秘密就会迎刃而解。
于是她越追越快,可她转过好几个弯道后,却丢失了那一抹素白色。
出现在她面前的赫然是一扇青铜门。
这青铜门大约有四五人高,时映雪抬头都看不太清楚最上面的花纹。
很难想象当年究竟是如何在一座山之中建造这样一扇恢弘的青铜大门。
一朵珠花掉在时映雪脚边,看上去是很素雅的款式,白银片上贴着两块儿蝶贝雕的小花儿,缀着两颗珍珠。
这是......她掉的?
时映雪忍不住弯下腰想要将它捡起来。
可她的手分明从那朵珠花上穿了过去,挨到了地上湿冷的土。
时映雪有些哑然,她眨了眨眼,却还是看到自己的手指穿过了这朵珠花。
她动了动手指,那朵珠花就渐渐地化为一团荧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而青铜门轻轻地开了。
一束光从其中斜斜地倾泻而出。
时映雪能看到这束光照出一个修长的身影,她静静地站着。
她的背后负着长剑,衣摆随着风微微地动。
正在时映雪看着这影子的时候,她忽然转过身来,仿佛是往青铜门这个方向看。
而这身影正如刚刚的珠花一般,就像是湖面上的波纹涟漪,轻轻地波动了一下,便这般凭空消失了。
她就是康敏印象之中的白衣神女么?
她拉着时映雪过来,就是为了引着时映雪往这里面去吗?
如果是的话......时映雪愿意去。
她抬头看着青铜门上刻着精美繁复的花纹,她的脸正对的是一团盛开的牡丹花纹,用的并非时下流行的牡丹花样,厚重的时间感扑面而来。
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轻轻地从门的缝隙之中走了过去,而青铜门一下子就关上了。
时映雪能看到那一束刚刚倾泻出来的光不过是一盏油灯,它将周围的大约五张方圆照亮了,再远点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时映雪往那盏油灯走过去,竟发觉油灯旁边站着一个黑影。
他就像是会吸收周围所有的光一般,尽管他的面前就是那盏油灯,可他的脸部还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很高,比一般人都要高,时映雪停下来,隔着一段距离,还是要抬头看他的脸——也正是此时,他忽然侧过头来看时映雪。
明明根本看不清他的脸,时映雪却能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你是谁?”他开口了,将那油灯往时映雪那边一丢。
时映雪下意识将油灯接了过来,就发觉光一弱她便看不清那黑影在哪了,浑身神经立即紧绷起来了。
“我是云浪道的弟子。”
未知的危险令时映雪觉得浑身有些冷。
她下意识想要将眼中的火种亮起,可一双冰凉的手将她的眼捂住了。
耳边有冷淡的叹息:“你会死的。”
时映雪不知道这人究竟在哪,但既然时映雪对他的所在丝毫没有察觉,那恐怕他的境界和时映雪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了。
“假如我要死,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如果是必死局,时映雪反而觉得豁然一些。
她的语气甚至比刚刚的时候松快了许多。
其实她自己也对这种莫名的放松感而感到奇怪,可她仿佛已经千百次经历过死亡一般,只觉得好像也不过就是那样一回事,放轻松点或许还痛快许多。
“不能,所以你也不会死。”
这回答令时映雪非常意外。
仔细听也分辨不出声音究竟从哪个方向传来,看来自己的境界还是与他差太远了。
时映雪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嗓音之中中气不足虚弱的很,可仍然能用一根手指捏死她。
蒙在她眼前的手已经拿开了,时映雪发觉有一只冰凉的手抓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往未知的方向走。
“为什么蒙我的眼睛?我也看不见您。”
“......刚刚的爆炸难道不是因为你眼中的火种么?”
他应该是很久没有说话了,嗓音十分沙哑。
也不知道他是何处的人,他说话的音调与时映雪平日里听到的九州通用的官话很有区别,听上去仿佛砂砾轻轻摇动。
他应当也是个温润的人罢?
“为何?”
诚然,失去五感的时映雪并不知爆炸为何,她全然不曾闻到沼气的味道。
“......沼气。”
“......受教。”时映雪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这种也算是低级错误了。
时映雪被他拉着一直往前走,她什么也看不见,怀里的油灯并没有给她照亮哪怕一件东西。
忽然她感觉自己“嘭”地一下撞在一堵墙上。
“啊......”疼倒不是很疼,只是忽然这般令她吓了一跳。xǐυmь.℃òm
那只握着她手腕的手忽然松开了,有轻微的气喷在时映雪头顶,她才知道自己撞的墙是这人的身体。
他的手放在时映雪的腮帮子上捏了捏,有些烦躁地说道:“你吃了闭息丹?”
时映雪并不习惯太亲昵的接触,急退了两步,含糊地点头:“嗯。”
“难怪这么臭你还闻不到。”
这人也不知是用了什么秘法,在他的钳制下时映雪根本动弹不了,他的手在时映雪的喉头一点一按,另一只手在她丹田前一转,时映雪就觉得一股冷流从丹田和经脉之中涌起。
喉头难以抑制的反胃感,她歪头一咳,一颗还点着点儿口涎的小丸药就被吐了出来。
......那不是她吞下的闭息和合丹么?
这人究竟是谁?
丹药已经吞下去好几个时辰了,早就融化开了,怎么可能还能如此完整地取出。
但也正是此人此举,时映雪瞬间就能闻到浓浓的沼气味了——这里头难不成是什么大型墓葬,腐烂的臭味简直臭气熏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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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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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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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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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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