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很干净,布置的也很简单。
一颗老树,一片花圃,还有树下的那些石质桌椅。
我的视线停在了那片花圃边,心中激动,身体有些颤抖。
花圃边,有一人正在仔细的给那些花草修剪。
他的身影落寞,弯着腰,身体显得很单薄。满头的白发,像是一位暮霭老人。
他就是我的父亲!
虽然我从没有见过我的父亲,虽然现在只是见到了他的背影,但是我心中的那股冲动告诉我,他就是我的父亲。
至亲的血脉,无可替代。
我走到了他身后不远处,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鼻子一酸,眼眶有些红了。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了。
我身旁的孟子阳看了我一眼,然后温声对父亲说道:“七叔,看看谁来了……”
“滚!”父亲头也没回,声音有些低沉的打断孟子阳的话。
孟子阳苦笑,轻咳一声,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七叔……”
唰!
一道寒芒闪过,一柄花剪插在了孟子阳的脚边。
孟子阳识趣的闭上了嘴。
父亲从花圃那边站起身来,转过身来,沉声说道:“想死的话,我成全你……嗯?”
他看到了我,我也看清了他的容貌。
几分的相似,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我们俩之间肯定有血缘关系了。
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显得比较苍老,满头的银发,让他感觉比真实年龄更大了一些。
从表面上看来,他的身上有股儒雅的气质,还有一股特别的气息,似乎很压抑。
我们父子俩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身旁的孟子阳也没有吭声,院落中的气氛有些凝固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心中的那片火热,渐渐的熄灭了,冰凉一片。
因为,我从父亲的目光中,并没有看到什么激动和感动,只有那种冷冰冰的死寂之色。ωωω.χΙυΜЬ.Cǒm
那样的眼神,就像是看待陌生人的眼神,让我很受伤!
他难道没有认出我?
不,不可能,他明明愣了一下,肯定已经认出了我!
为什么?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面对这样的眼神,那句‘父亲’我根本说不出口了,只能沉默。
“这地方不是你能来的,走吧!”父亲冷冷的说道。
父子相逢,本应是激动温馨的场景,本应是皆大欢喜的场面。
幻想中的场面没有出现,迎接我的竟然是一句冷冷的话语。
这就是我的父亲,二十年来朝思暮想的最亲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似的,痛的都快无法呼吸了。
“七叔……”一旁的孟子阳这时候再次开口,轻声说道:“他是子辰啊!您不认得他了?”
父亲瞥了一眼孟子阳,冷声说道:“你把他带进孟家的?”
孟子阳摇头,微笑说道:“是堂弟自己找过来的……”
“带他走,离开这里!”父亲直接打断孟子阳的话,弯腰捡起那柄花剪,转过身去再次修剪那片花圃。
孟子阳对我苦笑一声,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看着父亲的背影,心中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怨恨了,最终都化为了浓浓的伤悲。
我笑了,心伤至极,没有哭,因为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哭,心中最后的那份倔强,是我此时仅存的东西了。
“我母亲呢?”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修剪花草的动作为之一顿,沉默了一会,没有回头,沉声回应:“死了!”
我的身躯颤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我紧咬牙关,拳头紧攥,指骨泛白。
我母亲没有死,孟子阳说过,她现在在一个特殊的地方,那个地方就算是孟家也不敢轻易的招惹。
父亲在骗我,为什么?
我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我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了,为什么他不认我,为什么他要骗我?
或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许他不想我走进孟家这个大漩涡,但是世界之大,我还能去哪?
我明明有父母,可是却活的跟孤儿一样,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他难道就没有想过?
心中的悲愤,已经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院门那边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一群人出现在了院门处,十几人快步走进院落之中,站在我们不远处,冷眼看着我们。
我身旁的孟子阳轻叹一声,低声对我说道:“麻烦来了!”
十几人中,走在前面的几位皆是中年人,后面则是和孟子阳差不多大的青年,他们皆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不少人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贪婪之色。
很显然,他们已经得知了我来这里的消息。
“子阳,你堂弟回来了,你怎么也不跟家里打声招呼?”领头的一个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孟子阳伸了个懒腰,懒懒的说道:“六叔,你这是在埋怨我吗?带这么多人来,你是准备连我一起抓?”
听到孟子阳这话,那中年男人面上的笑容收敛了,脸色变得有点阴鸷,没吭声。他身后的那些人脸色也变得有点难看起来,那些青年中有些人低下头,不敢和孟子阳对视,似乎很忌惮孟子阳。
孟子阳看着这些人,笑了,那笑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知道,你们都认为大哥才是下一任家主的人选,在你们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罢了!等到大哥继位的时候,也就是我消失的时候了,这些我都明白!”
孟子阳朝他们走过去,停在那领头的中年男人的身前,面带灿烂的笑容,轻声说道:“不过,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们,在家里还没有彻底的定下大哥是下任家主之前,你们最好别太放肆!就算那几个老家伙脑子被驴踢了现在就宣布大哥是下任家主,就算我会死,那又如何?临死前拉上几个垫背的也不是什么问题……六叔,你说对不对?”
领头的中年男人脸色很难看,冷冷的看着孟子阳,没有回应。
他身后的那几位中年男人和那些青年的脸色也很难看,但是没有谁敢在这时候跟孟子阳顶嘴。
看到这些人难看的脸色,孟子阳放声笑了出来,很狂,很肆无忌惮的味道。
他直接从那群人中走过,狂笑着离开了。
等孟子阳离开了这座院落的时候,人群中有人怒哼一声,沉声说道:“疯狗一条,蹦跶不了多久了!”
“主脉又如何,他始终不是长子长孙,以后孟家没有他的容身处了!”
“等子阑成为了下任家主之后,他的下场绝对很凄惨!”
“忍忍吧,他狂不了太久了!”
一群人愤愤出声,口诛笔伐,似乎对孟子阳的偏见很大。
“够了!”那领头的中年男人冷喝一声,打断了那些人的喧闹,冷眼看向我,说道:“孟子辰,跟我们走一趟吧,家里几位长辈等着你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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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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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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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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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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