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对这些东西是避之不及的。
之前为了救我,我妈已经差不多用尽所有的勇气了。她平平静静地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想搅乱我妈的生活了。
只让我去解决、我去面对就好。这是我欠我妈的。
就在我神思恍惚的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忽然又响了。
我掏出手机一看,一条发件人为空白的短信躺在手机屏幕上,八个字,言简意赅,却足以能体现出发件人的不满出来。
“不辞而别,我很生气。”
我攥着手机苦笑了一声。
不用想,除了欧阳俊,没有人会这么发短信过来。
我去通辽,确实没跟欧阳俊说,可我本来也没有跟他交代的必要吧。
我们又不存在什么关系,我难道连去哪里都得先跟欧阳俊报备?可一边在心里腹诽着,我一边还是认怂地给欧阳俊回了一条短信回去:“我家里有事,在通辽,一时半会回不去宁城。”
很快那边回复了过来,语气高冷,姿态矜贵:“等我。”
我捏着手机,半天没回过神来。
“等他?”
这是要追来通辽的意思?
我妈看我的脸色忽青忽白的,忽然冒出来一句:“琳妮儿,你不是谈恋爱了吧?”
我妈冷不丁地这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吓死,家里虽然不反对我谈恋爱,但平时管教的也不少。我怎么敢让我妈知道欧阳俊这档子事?不然我妈非得去找欧阳俊拼命不可……
我赶紧摆了摆手,摇头说:“怎么可能,妈你想什么呢,就是老板发来的短信,说过几天还有人过来……”
“你们那是什么项目,一来来这么多人,老板还亲自过来……”我妈嘀咕了一声。
我讪讪地笑了笑,说:“古董店嘛,东西金贵,又得要识货的人来看,老板自己过来也不算什么嘛。”
我妈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没再提这个事。
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这一惊一乍地。谁能受得了啊。我只能认命地等欧阳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宁城过来……
萧柏树之前存了我们的手机号,中午的时候打了个电话过来,叫我们去小区旁边的一家饭店去吃饭,几个舅舅家都到齐了。
我妈把姥姥安置了一番之后,就带我出了门,我们俩按照萧柏树给的定位走过去,一路上我还是有一种想法,萧家的秘密很多,我妈不想说的东西也很多。
比如,我妈为什么会看上中人之姿,甚至可以说是平庸的我爸,还千里迢迢嫁到宁城去;还有,姥姥为什么那么不待见我爸,连见一面的意思都没有……
还是得以后慢慢打听。
我们到了饭店之后,包厢里面已经坐的满满当当的了。
说是满满当当,其实也就只有几个舅舅和舅妈,跟我一辈的人都没来,小舅还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萧柏树偷偷告诉我,小舅的老婆在前几年病逝了,此后他一直就是一个人过,五十多岁的人了,自己孤苦伶仃地住在外头,也有点心酸。
但,“家里跟别的地方情况不一样。”
直到坐下之后,我才慢慢体会出,这句“家里跟别的地方情况不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舅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大舅妈陪他坐在上首,我们上午到的时候大舅妈不在家,听说是收拾另一处房子去了,在姥姥过世之前,只有我和我妈能陪姥姥住在那座房子里,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许进去。
大舅妈也年到古稀了,看上去有些严肃,板正的一张脸,紧紧地绷着,穿了一身暗紫色的袄子,看起来很是瘦小的一个老太太。看样子对自己凭空冒出来一个小姑和外甥女并不是多好奇……
大舅家是经营采石场的,几个舅舅都在里头帮忙。二舅和小舅看上去和善一些,二舅妈是个圆脸的老太太,看上去很富态,但脸同样也是有些发僵的。
都落了座之后,大舅环顾了一下,嘴唇抖了抖,眼光在我们身上逡巡了一会儿,才沙哑地说:“二十年了,咱们兄妹几个终于聚齐了一次,也是难得,难得啊……”
二舅帮衬着说:“是难得,小妹都嫁走了那么多年了,这才头一次回来。爹死的时候可都没见着呢,咱们活着的时候倒是见着了,不容易。”
我听着听着,就觉得好像这几个舅舅舅妈的话里头都透着点不对劲。
合着今天都是来针对我妈的?
我瞄了我妈一眼,我妈跟我爸坐在一起,我爸精神不太好,有点萎靡地在椅子上靠着,嘴唇抿的紧紧的,一言不发。而我妈也是冷着脸坐在椅子上,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萧柏树端起酒杯来打圆场:“爷爷奶奶们,咱们赶紧来喝一杯,我敬你们……”
我的手指刚摸到酒杯,就被旁边的二舅制止了。
“你可不能喝这个酒。”
我有点发蒙,这不就是如同的红葡萄酒吗?都是刚才从酒瓶子里头倒出来的,怎么人人都能喝,偏偏我不能喝?
二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说:“你这神女就得有神女的规矩,娘怕是也来不及教你了。外头的酒不能喝,你只能喝最纯净的水。污染了你的神质,我们谁都担不起这个罪过。”
我这才琢磨出了点门道出来。
这是连我都一起针对上了?琇書蛧
我忽然就对这帮未曾谋面的亲戚生出了一股恶感出来。
但我妈没有张嘴,我看了看爸妈的脸色,不能给他们丢人,就压下了心里的邪火,冲二舅笑了笑,说:“多谢二舅提醒,我受教了。”
然后就把盛了红葡萄酒的酒杯朝里头推了推。
要夹菜的时候,二舅妈又按住了我,冲我笑了一下,说:“这菜里头放了大料,你也不能吃。”
“蹭”地一下,我心里的邪火就按捺不住了,这一顿饭纯粹是为了磕碜我们家的?找不痛快是吧?
我放下筷子,眯了眯眼,看着几位神色晦涩的长辈,说:“几位……”
萧柏树忽然端着酒杯站起来打圆场:“是我没安排到位,我的错,我的错,我自罚一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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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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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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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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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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