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我躲在门板后头瑟瑟发抖。
我忏悔,我有罪,我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哪一刻像是现在这样,恨不得自己立马消失,就算地上忽然出现个洞叫我一头栽进去也好。就算是那样,也好过现在这种,忽然被人提起了后脖颈凌空揪了起来的样子。xǐυmь.℃òm
其实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我本来好端端地按照欧阳俊的话,躲在门后头透过猫眼朝里头看着,可只能感觉到后脖颈一凉,好像是一阵阴风吹过了一般,紧接着我就已经双脚悬空……拎着我的后脖子的阴狠黑衣男子,不是段君还能是谁!
“段君!”欧阳俊暴怒地冷喝了一声,可我已经完全被段君挟持住了,我拼命地在段君铁钳一样的手下挣扎,可双腿凌空,只能在空中乱扑腾。我吓的要死,段君却猖狂至极地拎着我悬浮在空中,甚至还抽了抽鼻子,阴笑着说:“女人的气息……”
我背对着段君,不知道段君脸上会是怎么样的一种阴晦神色,可欧阳俊整个人都无比冷肃,他的半边脸容因为逆光的缘故,我看的并不十分分明,可刀削一般线条明朗的侧脸和微微抿住的唇,却让我竟然在这种时候恍惚迷失了心神!
濒死的气息极为浓烈,我双脚悬空,在空中扑腾着,可心中却有一个微弱而笃定的声音对我说:“你不会死的。”
白色闪光一闪而过,停留在我虹膜上的最后一帧画面是男人冰凉肃杀的侧脸,和一双向我伸来的宽大而极为稳定的手掌。
再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晕了好半天,才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悬挂着的华贵流苏的水晶灯,昏暗的环境,水晶灯没有开,只有床头留了一盏小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我顿时心头一紧,低头看了看,我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还搭着一条毯子,屋子里除了小壁灯之外,没有什么光源,好像连窗户都是紧闭着的,我也分辨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为什么会躺在一个我全然陌生的地方的床上?可值得庆幸的是,我还穿着之前去拍卖会的时候穿着的那身套装,只不过是原来扎头发的发绳不知道去了哪里,头发已经散了下来,披散在后头。我赶紧摸了摸领子,还好扣子和拉链什么的都好好地,我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可这里是哪里?
我不是被段君挟持在手里了吗?我晕过去之前看到的是欧阳俊的脸……
我“唰”地一下掀开了被子,刚想站起来,就是一阵头晕眼花,踉跄了一下,扶着床站好,耳边却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你醒了。”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开了,强撑着胆子回头看过去,终于看到了一个仿佛连自己也隐进了黑暗、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男人。
欧阳俊眉眼清冷地站在我身后的阴影中——正对着我刚刚躺着的那张床,我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也不知道欧阳俊就这样在黑暗中看了我多久——可看到欧阳俊,总比看到段君要好,我四处看了看,沙哑着嗓音,警惕地问欧阳俊:“这里是哪里?李秋存和巫咸他们呢?段君死了么?”
欧阳俊静静地站在黑暗中看着我,我心里却空荡荡的,没有底,只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很怕跟欧阳俊单独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这么近的距离,我脑海里就会不受控制地想起许多黑暗的画面……
我又被段君抓住了,是被当做威胁巫咸李秋存他们的人质也好,是段君直接就想杀了我也罢——对我而言,这种无妄之灾,我真的受够了。
从段家楼到俪晶饭店这场拍卖会,我真的差不多快心力交瘁了。
想安安生生地过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呐?现在的我,已经不指望能够全身而退,远离这些什么凶宅、什么鬼、什么道士的了。就留在店里上班也好,可我真的不想再担惊受怕,怀疑自己被恶鬼缠身,终日里不得安宁了。
可这一切,都要看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不,男鬼,愿不愿意放过我。
只不过,我自己也在心里清楚地知道,这种想法是徒劳的。
欧阳俊是不会放过我的。
狭小的空间里出现了短暂而又尴尬的寂静,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欧阳俊眯了眯眼睛,才淡淡地开口:“我家。”
我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重复了欧阳俊刚才说出口的话:“你家?”
他家不是新化小区那间凶宅?难道我现在就在这间凶宅里?可凶宅不是被李秋存用道术封住了吗,而且看这个装潢……我之前去的那间凶宅只能说是毛坯房稍微装修了一下,简朴的不行。但这蚕丝的被褥、这璀璨华贵的吊灯……怎么可能是那个地方?
更别说是欧阳俊家——我越想越觉得荒谬,我对欧阳俊是避之不及的,可现在却到了他家来,甚至还睡了一觉——我不知道我昏过去之后俪晶饭店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李秋存和巫咸难道是死人吗?就任由我被欧阳俊带走?
我越想越烦躁,偏偏后脖颈散落下来的头发在颈窝里痒痒的惹人心烦。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站起身来,直截了当地对欧阳俊说:“我要回去。”
我不想在这个陌生的、充满欧阳俊气息的环境里多待,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得赶紧脱身。
可我话音刚落,就猝不及防地被野兽一般的男人扑倒按在了怀里。我浑身一下子冰凉僵硬了起来,拼命尖叫着想从欧阳俊沉重的身躯下挣脱,可我又怎么能争得过他呢……
欧阳俊将自己的头颅埋在我的颈窝里,一丝呼吸也没有,按住了我,声音低沉:“马上送你回去,安分一会儿……”
我轻轻地完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可也放弃了任何抵抗,任由欧阳俊沉重的身躯压在我身体上,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就算他想做些什么,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他,难道真的要咬舌自尽?可幸好,欧阳俊只是将我压在了身下之后,就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里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继续的动作了。
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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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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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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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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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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