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当然是抖机灵,但里面又确实蕴含着一种哲理。
那就是当你没有喜欢上一个东西或者一件事情时,有可能你根本不知道你内心潜藏着那样的喜欢。
周曼殊这一生,除了少女时期因为那种所有人都会有的懵懂情愫,对正好遇到的某个优秀男子有过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犹如青春期一般短暂且一去不复返的心动之外,便再没有喜欢过任何的男子。
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不会动情的女人,不会喜欢上哪个男人,更不会想要和哪个男人拥抱亲热,耳鬓厮磨。
而且,她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渴望那些,需要那些。
甚至有一段时间,她认为自己是别人口中所说的那种冷淡的女人。
而且她也知道有不少人正是在背后这样偷偷说她的。
她不介意,也不觉得那样有什么丢人的。
冷淡就冷淡吧,反正她对男人,对男女之情,也没什么兴趣。
那些东西在她看来,非常的无聊。
至于男女间的那些私密之事,她不太了解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但大致知道是要肌肤相亲的。对她而言,和男人肌肤相亲,并不是什么愉悦的事情,反而会觉得有些恶心。
可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柳子衿敞开心扉后,那种事情在她心里就悄然无声发生了变化。
甚至有些理解,为什么有人说食色性也,为什么男人和女人,会渴望与喜欢的人亲近。
因为她现在,也开始有那种喜欢和渴望。
虽然仍然会觉得羞耻,但不再觉得和男人亲近是什么恶心的事情。如果那个男人是柳子衿。
几天前那个拥抱的感觉,一直在她心间徘徊。
之前她从未想过,仅仅一个拥抱,就能让人心脏瞬间停止。
如果再做更亲密的事情,岂不是立刻就要死掉?
然而那种感觉,真是美好,即使是为之死掉,也不觉得可惜。
原来自己是喜欢男人的,原来自己是喜欢那些亲密亲热的举动的,原来自己也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一如食色性也,也渴望也需要某些私密的事情。
只是这些之前都被尘封在不知名之地,无人问津,连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柳子衿来了,拭去尘灰,把她潜藏的东西,一下全部给扒拉了出来。
扒拉了一个干净。
让她豁然发现,原来自己曾给自己戴上枷锁,以至于那随风起舞的快乐,从未尝得,并且因此,觉得那些都是一些无聊多余庸俗的东西,觉得那些东西并不怎么美好,以至于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那些。
或许尘封的越久,等到重新跃出地面时,才更加汹涌。
就像之前找借口给柳子衿清毒,就像现在主动要求趴在柳子衿的身上。
她觉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不知是脑内心内还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跳动,像凶性大发的猛兽,像兴风作浪的海怪,像夏日流火之际熊熊燃烧的干燥山林。
这些东西要把她的理智吞噬,要把她的矜持吞噬,要把她的礼仪廉耻吞噬,要把她变成一个疯狂的、饥饿的、不知羞耻的女人。
她无比的害怕,却又想任其摧毁。
她发现了一个崭新的自己,为以前的自己感到遗憾,又为现在的自己感到担忧。
她既渴望重新回到在柳子衿面前能够保持优雅端庄的时候,又有些想让自己能一直这样疯狂下去。
就算是武修,一旦不能进入星辰界,一生又有几何?
自己已经浪费了大把人生,一旦修为不能增进,便迟早都会变得衰老。
此时若不能尽情疯狂,以后又还有多少机会?
而且……他是佛子。
或许可能真的是真的佛子。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而真的也好,假的也好,自己都要按真的来考虑。
那样才能够做好最充足的准备,有了准备,才不会有遗憾。在这件事情上,她不许自己有遗
憾。
所以……如果柳子衿真的是佛子。那么,他早晚都要大彻大悟,遁入空门。
那样一来,自己就只不过是他成佛路上的一劫。
谁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大彻大悟呢?
可能是几十年之后,也可能就在下一时下一刻。
当他顿悟的时候,就是自己彻底退出他的人生并且永远也没有可能再回来的时候。
如此紧迫,又如此不可测。
无论是能控制得住,还是控制不住,她觉得自己都不应该挣扎。
随心而去吧。
这将是自己这一生,唯一绽放的时刻。
等到他顿悟之后,自己这朵花,便可以随梵音而落,然后碾落成泥,化作尘灰。
“曼殊姐,那我不客气了。”
这话真是流氓的很。
但是看着柳子衿那毫不掩饰自己那股儿流氓劲儿的样子,她一边脸上发着烧,一边内心又实在羞喜,此前一直觉得,好色的男人是世界上最恶心的男人。现在才忽然发现,很多东西,都要分人的。
她低着头,行动不急不缓,从容从躺椅上下来,姿态优雅,显得很淡定,很随意,仿佛真的就只是从躺椅上下来而已。
她的这种姿态,很符合她一贯的气质,但是放到当下的情景里,却让柳子衿忍不住有些冲动。
不过他还是克制了自己,于是也不急不徐的,慢慢坐到躺椅上,然后缓缓躺下。
周曼殊不看他的眼睛,很自然的轻轻俯在他的身上,脸颊自然贴在他的胸膛上,一只纤纤素手,也放在他的胸前。
柳子衿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柔软的布料带给人舒服的触感,纤细的腰肢,同样让手掌的神经变得愉悦。wWW.ΧìǔΜЬ.CǒΜ
同是温香软玉,但和韩昭雪又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温度不同,柔软不同,香味不同,所有的感觉都不同。
但都一样的让人觉得惬意。
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两人都有些刻意压抑自己的呼吸。
并且终归是不太习惯,两个人都不敢乱动。一直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像是两尊雕塑。
过了好一会儿,柳子衿觉得有些别扭。
“曼殊姐,你动一动。”
“动?怎么动?”周曼殊问。
柳子衿道:“随便动一动。”
“……干吗?为什么要动一动?”周曼殊又疑惑又害羞的问。
柳子衿道:“一动不动,不觉得不舒服么?”
“是有点不舒服……”周曼殊道。
“所以……动一动吧。”柳子衿道。
“那好吧。”周曼殊动了动,让自己更舒服一些,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很正常的举动,却觉得莫名奇怪,而且,趴在柳子衿身上挪动身体,终归会在使力时与他更加剧烈的接触,能更加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触感,她脸红通通的,动完之后,趴在那里,又一动不动了。和之前一样,透着明显的不自然。
柳子衿道:“我也想动动。”
“想动……就动,和我说什么。”周曼殊低声道。
“那我动了。”柳子衿说着,稍微挪了挪身子,本来是一只手揽着周曼殊的腰,此时另外一只手也搭了上来。然后觉得还是别扭,就把一只手挪上来,揽住她的背,手掌轻轻握在她纤削的肩臂处。
两个人都觉得身体似乎更加契合,于是相拥之时感受到的紧密度也大大增加。
原先周曼殊只是趴在柳子衿的身上,此时则是完全陷进他的怀里。
柳子衿本来只是轻揽着她,现在则是自然而亲密的把她深深的搂着。
彼此的身体和气息,似乎都更加清晰了。
“你没有想过,我会是这样的女人吧?”周曼殊有点自薄意味的道。
柳子衿道:“是啊,从没想过,曼殊姐是这样的女人,抱着这么舒服,味道这么好闻,搂在怀里,像搂一只可爱的小猫。”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周曼殊不知不觉,撒了下娇。
“我喜欢曼殊在我面前这样。”柳子衿道。
周曼殊
半信半疑:“一点也不会觉得……我不矜持么?”
“在我面前,要什么矜持?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跟他牵手,想跟他拥抱,想跟他……亲近,相互喜欢的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两个相互喜欢的自己。在自己面前,心里想的是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做出来,不需要隐藏,不需要伪装,不需要掩饰。这才是喜欢。曼殊姐以后在我面前,也要像今天这样。把一切多余的都剥离掉,把最真诚的袒露出来。”柳子衿道。
“那你在我面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么?”周曼殊仰起脸,睁着一双眼睛问他。
这是她趴在柳子衿身上后,与柳子衿的第一次对视。
柳子衿忍不住抚摸她的头发:“以后我在你面前,也同样不会掩饰。就像现在。”柳子衿说着,探着嘴,在周曼殊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
周曼殊眼睛猛得睁大,整个人,整个身体,都僵在那里。
“吓到你了?”柳子衿问。
周曼殊赶紧垂下头:“没有……我们,好像还没有牵过手呢。”
柳子衿握住她放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现在牵了。”
明明已经过了牵个手就会脸红心跳的年纪,但此时握着周曼殊的手,柳子衿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体温似乎也有上升的趋势。
如果量一量,应该是三十八度六。
周曼殊的小手在他的紧握之下,也瞬间变得僵硬。
并且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柳子衿知道,她现在肯定也是脸红心跳的不行。
明明是两个大人了,此时此刻,却有些像两个初次恋爱的少男少女。
柳子衿有些怀疑,自己之前面对周曼殊,明明是生理大过心理上的喜欢,但在这个时候,怎么会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心跳加速成这个样子呢?
握着周曼殊的手,感觉握住了什么宝贝。
像握住了一个世界。
不同的温度,不同的柔软,不同的香味,不同的世界。
但是,这一切又是那么相同。
韩昭雪,周曼殊,柳子衿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忽然又拥有了两个世界。
“这里。”周曼殊脸趴在他的胸膛上,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额头。
柳子衿问:“怎么?”
“不够……”周曼殊嘴唇贴着他的衣服,声音传出来时,因为没有接触到足够的空气,有些嗡嗡的。
“还要?”柳子衿问。
周曼殊脑袋上下晃动,下巴在他的胸膛处前后点动。
这是在点头。
柳子衿忍不住笑了笑,又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把她额前的发丝拂上去,伸嘴去亲。
“你脸抬起来点,够不着。”
“那算了,不要了。”周曼殊羞道。
柳子衿轻轻拍她的背:“快点。”
“不要。”周曼殊摇动,身子也跟着摇晃。
“反了你。”柳子衿两只手握住她的腰肢往上一送,周曼殊惊呼一声,俏脸已经与柳子衿的脸近乎零距离的贴在一起,她的脸颊通红,眼中透着羞涩与惊慌,柳子衿二话不说,直接向她微微轻启、露出一线贝齿、轻吐兰息的柔嫩嘴唇吻去。
“唔……”
周曼殊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的看着柳子衿。
柳子衿亲完,问她:“还要吗?”
周曼殊呆呆的看着他,然后猛的在他身上一推,整个人从他身上翻下,然后蹲在车厢垫子上,面对着厢壁,双手捂住了脸。
“你干吗?”柳子衿问她。
“羞死人了……”周曼殊的声音从指间嗡嗡的发出来。
仅仅一个拥抱,就能让人心脏瞬间停止。
如果再做更亲密的事情,岂不是立刻就要死掉?
这是她之前的疑问。
现在有了答案。
确实羞的要死掉了。也高兴的要死掉了。
但是死掉的时候心脏没有停止跳动。
并且还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力度和速度,顶撞着她的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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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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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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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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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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