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瑶留到他走路的姿势,看着是摇摇晃晃,但是明显是左腿有些问题。
“虎头,来,让阿姨瞧瞧你的脚。”柔瑶张开双手道。
虎头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啊?”
“阿姨想看看你的腿好看不好看。”柔瑶笑着说,但是笑容里有些难过。
虎头当下就掀开挽起裤管,露出了双腿。
左小腿上,分明有一个伤疤,一个很狰狞的伤疤,伤疤很大,占了半个小腿,伤口结痂结得很怪异,像是肉被生生挖去了一块。
而在伤口的上下,似乎是用绳索连起来的,至少看着像是绳索,但是,伸手触摸却是肉。
柔瑶的眼泪当下就掉下来了,这伤口确实像是被狼咬的。
秦舟的脸,一下子就沉重了起来。
她看着虎头那张稚气的脸,他自己是浑然不记得自己曾受过什么样的苦,那样的天真无邪。
她忍不住抱起了虎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好宝贝。”
声音已然是微微哽咽。
虎头很习惯性地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胖乎乎的手臂缠着她的脖子,他似乎很喜欢这样抱着人。
秦舟觉得,他是缺乏安全感。
心尖发疼发疼的,便恨不得把他们母子带走。
阿语大夫出诊回来之后,见那两人还在,便有些诧异,“你们有什么事吗?”
秦舟已经换了一副温和的笑容,“阿语大夫,是这样的,我们几个是初来丰州,这刚到丰州,我妹妹便上吐下泻,浑身不舒服,她自己也是大夫,开了个方子让小二抓药,结果阿语大夫把药方给改了,不得不说,你这药改得好啊,她服下去今天就没事了,所以,我今天便带着妹妹前来道谢。”
阿语大夫笑了,“这有什么好道谢?我可是收了药费的。”
“除此之外呢,我妹妹一直敬仰医术高明的女大夫,她想跟您学学医术,不知道您能否教她?”秦舟看着她,虽然尽力压住心头激动的情绪,但是,尾音还是有些发颤。
秦舟说完,柔瑶便上前恳求,“是啊,我也不耽误你治疗病人,就是想在这里住上几天,跟你好好学学。”
“你也是大夫吗?”阿语问道。
“是的,但是我医术不好,也曾经想拜师,人家见我是女子,不愿收我。”柔瑶说得十分难过。
阿语大夫很有同理心,道:“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大家也不信我,这真是对女子的偏见。”
柔瑶听她说这句话,知道自己留下来就有希望了。
她与秦舟交换了一个眼色,秦舟却问道:“对了,刚才我看虎头的腿有些旧伤,这孩子才两岁,怎么就伤得这么厉害?”
阿语大夫伸手抱起虎头,揉着他的头发,宠溺地笑了笑,然后对秦舟道:“他出生的时候我刚好去探亲,我是在山上生下他的,遇了狼,差点没了他。”
阿语大夫说着的时候,眼底有深深的惊恐,看来,她对那段记忆是有的。
“阿娘!”虎头傻笑着,揉她的眉心,“不怕。”
“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秦舟顿了一下,试探地问道:“对了,虎头爹呢?”
阿语大夫轻轻叹息,“死了,死在那场狼战里了。”
柔瑶和秦舟对视一眼,看来,他们走的时候,还有第三个人。
这第三个人死的时候,应该是给子安最大的冲击。
秦舟见阿语大夫神色有些异常,便不敢再说,拉开话题说了几句闲话,柔瑶也问她关于昨晚那个方子的事情,气氛还算是活络。
走的时候,阿语大夫问秦舟,“你认识我父亲,是吗?”
秦舟眸色不动,“以前见过,不算很熟悉。”
“那你是北安人了?我们是从北安来的。”
“是的,我是北安的。”
北安不远处,就是大周的苗疆。
“难得有个熟悉的人,你们得空便多些过来与我父亲说说话吧。”阿语大夫抱着虎头,送两人出门。
秦舟听得此言,回过头来看着她,神色复杂,到嘴边的话,到底是咽下去了,只是这转回来像是有话要说,却什么都不说显得怪异,便道:“以后得看紧一下虎头,不要叫他乱跑。”
阿语大夫却微微一笑,“不要紧,无人能伤他的。”
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秦舟不由得好奇,“无人能伤他?也不过是两岁的孩儿。”
“是的。”阿语大夫没有解释,但是,语气却十分肯定。
秦舟忽地一手打过去,阿语大夫虽微怔,但是却神定气闲。
一道绳索迅速从虎头的脚上飞出来,从秦舟的手腕一直缠上去,勒得秦舟手臂顿时麻木。
“调皮,阿姨试试你呢。”阿语大夫温柔地对虎头说。
绳索飞回,消失在虎头的脚上。
刀疤索!
秦舟和柔瑶心里同时说。
“这是为何啊?”柔瑶问道。
阿语大夫略有些伤感地道:“当时他的腿被咬断了,便先捆住断口上方止血,没想到,那绳索沾了血,竟像是有生命一样,也迅速把那断小腿缠了过来。”琇書蛧
“这绳索,是什么绳索?”秦舟试探地问道。
阿语大夫摇头,“不知道,那绳索当时便在地上,我随手捡来的,竟不知道有此妙用,自打那之后,但凡有人对他不轨,这绳索便会飞出来。”
看来,她连刀疤索都不记得了。
那就是说,这孩子是在她失去记忆之后才被狼咬的。
“你是生了他一个,是吗?”柔瑶问道。
“是的。”阿语大夫看着柔瑶,“怎么这样问?”
“没,没,”柔瑶连忙摆手,“我的意思是,想看看虎头还有没有兄弟姐妹,他实在是太可爱了。”
说完,伸手揉揉虎头的额头,“阿姨太喜欢虎头了。”
“虎头也喜欢阿姨,喜欢阿娘。”虎头奶声奶气地说。
他说阿姨的时候是看着柔瑶,但是说阿娘的时候,不是看着阿语大夫,而是看着秦舟。
阿语大夫笑了,“这位也是阿姨,不是阿娘。”
“你们母子都能看出我女扮男装。”秦舟有些哭笑不得。
“我是大夫,是男是女,一眼就能看出来。”阿语大夫笑道。
柔瑶心头不禁嘀咕,她也是大夫,但是她就不能看穿这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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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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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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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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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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