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跪下见礼,“臣妇袁翠语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袁翠语!”皇后盯着她,年轻的时候,她见过袁氏几次,纵然身为女人,她也不得不承认,袁氏确实是天人之姿,但是,却不是那种会让人嫉妒的美丽。
时隔多年再见,皇后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眼角,岁月似乎绕过了袁氏,她只是比以前多了几分沧桑,却不曾老去。
“在!”袁氏双手交叠在地上,伏头下去然后抬起头,眸光温和淡然。
夏丞相在屏风后看着,这是他这么多年,头一次用外人的眼光去看袁氏。
不得不说,她与陈玲珑跪在外面,且不说陈玲珑如今被打成这样,就是好端端的盛装打扮,容貌都不及她十分一。琇書蛧
至于气质,态度,内涵,更是直接甩一条街。
他心中有很复杂复杂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有点恶心。
皇后命人把画卷展开,厉声问道:“袁氏,你可认得这幅画?”
玲珑夫人爬上前,巴巴地看着她,“你不能否认,这是你画的,千真万确。”
袁氏端详这幅画一会,也不看玲珑夫人,只是微微点头,“回皇后娘娘的话,这确实是臣妇作的画。”
玲珑夫人顿时狂喜大叫,“皇后娘娘,她承认了,是她画的,和妾身无关,和妾身无关啊。”
袁氏怔怔地看着她,眉心蹙起,美人颦峨眉的模样,真真叫人动心。
就连皇后看到这副神情,都不禁替安亲王扼腕,怎么就败给夏槐钧这个老匹夫呢?
梅妃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夏丞相一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表弟,你真是……”
夏丞相阴沉着脸,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玲珑夫人巴巴地看着皇后,激动得声音都哆嗦了,“娘娘,她承认了,您审问她,这一切都和妾身没有关系的。”
皇后怒道:“袁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此画暗中颠覆朝廷?”
袁氏白净的面容缓缓地浮起一丝诧异,“娘娘,这画是臣妇送给安亲王的,并无隐含颠覆朝廷之意。”
玲珑夫人跪在地上,扯着嗓子道:“你看画中的李花开,木槿花败,就是暗指李家天下会复兴,木槿花是太祖的字,你就是颠覆朝廷,你意欲谋反。”
玲珑夫人有些兴奋,真是太好了,上天助她啊,费尽心思都除不掉袁氏,却没想到她自己栽在自己的画里,真是上苍有眼啊。
玲珑夫人心头狂叫着,就连眼底都带着嗜血的兴奋。
听到玲珑夫人大呼小叫的,子安只是轻轻地摇头,皇后这一招,好狠毒啊,让夏槐钧亲眼看到两人的区别,不过,她喜欢这种狠毒。
要么不动,一动就直戳心窝子。
而且,她相信母亲能够轻易解释画中的意思,是和谋逆扯不上半点关系的。
果然,袁氏道:“娘娘,木槿花朝开暮落,明日太阳一出,便又再度绽放,这如何能说是败?至于梨花开,是因为时节三月,三月梨花胜似雪,雪只有冬日才有,冬日,一年尽头,就算有暗指,也只是指李家天下已经到了尽头,绝无谋逆可言。”
皇后闻言,哼了一声,“就算你说得过去,但是,你作这幅画的时候,已经嫁予相爷为妻,为何却给安亲王送画?”
袁氏沉默良久,才缓缓地道:“安亲王对臣妇之心,臣妇早知道,他立功归朝,登门求亲,可那时候臣妇已经许给了夏槐钧,与他有白头之约,他当着先帝的面,立誓为臣妇独守终身,臣妇不忍,便以这画告知他,臣妇已经觅得好夫婿,请他忘记臣妇。”
夏丞相虽然在刚才听玲珑夫人说到这一点,可始终不相信,如今听到袁氏亲口说,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他想起,那日微雨,他与安亲王策马从东街奔来,她站在诗雅轩的楼台上,半依偎栏杆,头发被微雨打湿,贴服在绝美的面容上,手里执着一卷书,仿佛所有外在的嚣喧都与她无关,那般的遗世独立。
当时,安亲王看着她,眼珠子都不会动了,策马离开之后,安亲王跟他说,这个就是她心仪的姑娘,等他出征回来,他便要迎娶她做王妃。
他一直都知道安亲王喜欢袁翠语,喜欢到入了骨髓,他与安亲王是好友,但但是他一直都很自卑,因为他几乎没有一样及得上安亲王。
出身,战功,容貌,才情,武功,他都及不上他,他甚至认为,安亲王与他做朋友,是用他来映衬他自己的高贵和才能。
在安亲王出征之后,他疯狂地追求袁翠语,他不知道自己是爱上了袁翠语还是因为要胜过安亲王。
总之,当他终于求得袁大学士把袁翠语嫁给他的时候,他扬眉吐气,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看安亲王脸上的悲伤与绝望。
其实,就算迎娶袁翠语,他也觉得袁翠语未必爱他,只不过是父母之命她无法违抗。
但是,现在亲口听到她说回当时的心境,他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胸口膨胀,变成酸楚慢慢地袭上鼻头。
他如愿地看到了安亲王的痛楚,他高兴了许久,安亲王与他断交,他都外宣称安亲王太小气。
有一副画面,穿过时空浮现在他眼前,当他掀开她的红盖头时,她的眸子不是一贯的乌黑陈静,而是带着浓浓的情意,就那样看着他。
他的心,蓦然一痛。
慕容桀站在子安身后,他的呼吸声,便在子安的耳畔,“袁氏画这幅画的时候,心里应该是很爱你的父亲,只是,她没有料到,在不久后的将来,她被辜负得这样惨。”
子安心中恻然,轻声道:“有时候,我们以为爱一个人是一辈子的事情,但是,其实有可能就是那么一瞬间。”
慕容桀心头有些触动,看着她侧脸的弧度,忍不住,双手从她身后圈过去,轻轻地拥入怀中。
子安一震,仿佛心底有些东西在慢慢地瓦解,她扬起头,耳朵触及他的下巴,他的呼吸就在耳边,微微急速。
子安松懈下来,就一次,就放纵自己一次,让她骗自己还有一个怀抱可以躲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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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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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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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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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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