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手一抖,点到了弹窗广告,整个屏幕立马充斥满了少儿不宜的画面,并且还伴随着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周辞白的耳朵瞬间红到滴血,结果小广告的退出按钮又做得隐蔽至极,他以为自己叉掉了一个,实际上又点开了另一个。
于是短短几十秒内,他和顾寄青被迫欣赏了各种莫名其妙且花里胡哨的姿势,而且还是全屏闪动的那种。
周辞白咬着牙,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心都有了,握着鼠标的手指也越来越用力,以至于他一时忘记了世界上还有个东西叫做“Esc”以及“直接关机”。
最后还是顾寄青担心周辞白再这么红下去可能直接原地融化,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替他合上了电脑。
白皙的指尖搭在银色金属的边缘,“咔哒”一声,室内恢复静谧。
周辞白:“……”
试图假装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失败。
他硬着头皮,直起身,红着耳朵,躲避着视线,像一个偷吃被抓包后心虚地给妻子解释的丈夫一般,低声道:“那个我,我不是看那个,我平时也不看那个,我就是,就是……就是怕你疼。”
周辞白说完最后几个字,就彻底低下了头。
他本来想的是前两次做的时候顾寄青总是抓着他喊疼,而且顾寄青以前也说过不喜欢体型太大的男生就是因为怕疼,所以打算查一下怎么能让承受的那一方体验更好。
查来查去发现就这个视频是最实用,而且还科普了其他好多相关知识,就一边看一边记起了笔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正儿八经的指导性科普视频非得起一个这么劲爆的标题,还偏偏被顾寄青看到了,感觉他像是什么在宿舍偷看小电影的猥/琐男一样。
周辞白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垂在身侧的指节不自在地蜷紧,耳根的红意一路蔓延至脖颈,看上去局促得有些可爱。
而顾寄青看着他这副样子,又听完他的回答,微顿,想了想,然后认真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还想和我做吗?”
?!
“不是!我不是那个……”
意思。
周辞白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问题吓得直接抬起了头,准备否认,却正好对上顾寄青坦然得没有一丝杂念的视线,就好像他只是问了一个“你今天吃饭了吗”的问题一般。
短暂的卡顿后。
中华民族诚实守信的传统美德让周辞白心虚地低下了头,没有继续否认。
虽然他没有只是想和顾寄青那个的意思,但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了,那种事情肯定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不然他也不会偷偷来学这个。
所以要说他真的不想,好像也有些说不过去。
顾寄青心中大概了然,又问:“那你确定自己是Gay了吗?”
周辞白微顿。
像是看出对方可能没太理解这个问题,顾寄青又慢悠悠道:“其实很多人都不是单纯的异性恋或者同性恋,他们对于同性的肌肤...
之亲并不排斥,但不意味他们就是真正的Gay,尤其是在你第一次发生关系就是和同性发生关系的基础上,这种性体验可能会给你带来某种误导。所以你确认自己就是喜欢男生所以愿意和同性发生性关系吗?”
如果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顾寄青并不介意和周辞白建立长期稳定的床伴关系。
但前提是他希望周辞白能完全确认自己的喜好,而不是被他带来的一次意外所影响和误导。
他直视着周辞白,说得理智又温缓,眼神也是平和的坦然。
以至于周辞白在那一瞬间忍不住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他首先想了一下自己和其他男人的肢体接触,还没等具体想出画面,浑身上下就泛起一阵恶寒。
然后又想了一下对象是女生,结果脑子里除了是穿着白色舞衣的顾寄青就还是穿着白色舞衣的顾寄青,但凡换一张脸,整个身体就开始起鸡皮疙瘩。
他皱着眉,觉得自己可能男的也不喜欢,女的也不喜欢。
而对于他的反应,顾寄青也不太意外,温声道:“所以你可以再好好想想,等想好了我们再谈这件事,可以吗?”
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床伴从身体到意愿都可以契合,而不是单纯的稀里糊涂的发泄。
周辞白则以为顾寄青可能是看出来自己还没有完全确定自己现在对他的心动到底是源于性还是源于爱,于是抿着唇角,低低“嗯”了一声。
“嗯”完,宿舍又恢复诡异的尴尬的死寂。
顾寄青在沉默之后,觉得还是要适当给予诚实的鼓励,不能太打击一个十八/九岁的大男生的自尊心,于是又温和开口:“而且其实也是舒服的,没有很疼,你不用太在意。”
“……”
艹!
周辞白终于忍不住,随手抄起外套,扔下一句“我下午有练习赛”,就涨红着耳朵,羞愤地夺门而出。
顾寄青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微弯了唇。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坏。
不过谁让周辞白这么可爱呢。
毕竟这年头应该没几个人会在做这种事情之前,还要板着脸认真查阅资料做笔记学习。
顾寄青伸手替周辞白合上了那个认真写着“他怕疼,要克制”的笔记本,眼底带了些不自知的笑意。
礼品袋里的东西也终于显露真容。
是那件他第一眼看见时就想到了周辞白的黑色夹克。
还附赠着尹兰的手写纸条:[只只,这就当是妈妈感谢小周的礼物了,妈妈爱你]
顾寄青垂眸看了纸条半晌,然后收进抽屉,把夹克重新装进袋子,放到了桌边。
他的确觉得这件夹克很适合周辞白,但他不觉得尹兰有什么立场应该送周辞白礼物。
所以这件夹克他会寄回去,然后再自己给周辞白准备一份新的生日礼物。
想着,顾寄青钻回自己密不透风的床帘中,安心地睡了个午觉。
·
而篮球馆里,一场训练打下来,陈逾白直接瘫在地上跟要死了一样。
“周哥,咱说实话,你是不是...
谈恋爱了?”陈逾白为了活下去,喘着气,拼着老命问出了这么一句。
周辞白投篮得分,带球回到半场,耳朵还有些红,语气却尽量控制没有情绪:“没。”
陈逾白一脸不可思议:“那你每次一脸羞愤地来训练的时候,都跟不要命一样,难道不是被嫂子骂了把气撒我们头上?”
哪儿来的嫂子。
虽然他也很想不管不顾地把顾寄青变成陈逾白嫂子,但是很显然,如果他不能给出顾寄青一个明确的笃定的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顾寄青根本不可能答应他。
可是偏偏他被顾寄青吸引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顾寄青那种温柔成熟的理性,让他不自觉地就心甘情愿地就愿意听他的。
所以他到底要怎么才能确定自己就是一个Gay,到底要怎么才能坦然地回答顾寄青的问题。
周辞白心里越想越乱,正准备一个暴力三分投下去,就听到场边传来一声:“陈逾白,你到底打完没打完,再不打完,我跟秦子规自己去吃火锅了,饿都饿死了。”
有些陌生的声音。
周辞白偏头看去。
就看到一个眉眼锋利又漂亮的男生站在场边,双手插兜,微蹙着眉,围巾散乱挂在胸前,一脸少爷脾气的不耐烦。
而他旁边个子更高的另一个男生则正在细心地帮他把散乱的围巾重新围好,低着头,两人距离不过咫尺,形容自然又亲密。
周辞白微顿。
本来瘫在地上的陈逾白连忙爬起来:“别啊,衍哥,我还等着蹭饭呢,秦子规你劝劝呀!我这还有半小时呢!”
被叫做秦子规的男生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继续慢条斯理地帮面前的男生理着衣领:“我妻管严,听盛衍的。”
而被叫做盛衍的男生则低头不满地扯了把围巾:“我不冷,你别给我围!”
“出去就冷了。”
“我不冷!”
“围着,听话。”
“我就不!”
“乖。”
“我不!”
“那我亲你了。”
“你敢……唔。”
本来打死都不愿意围围巾的盛衍,因为秦子规旁若无人的一个额头吻,红着耳朵把整个下巴都埋进了围巾里,也没再闹腾了。
彻彻底底被无视并且还喂了一嘴狗粮的陈逾白:“……”
他痛心疾首道:“你们这对狗男男!”
而第一次正儿八经看到两个男人在自己面前谈恋爱的周辞白从有些震惊的愣神中也回过神来,连忙调整表情,故作自然地低声问道:“他们是情侣?”
“啊,高中跟我一个学校的,看上去就很狗比那个在隔壁北大,看上去脾气就很暴躁那个,是中公大的,本来是竹马好兄弟,结果狗比的那个不要脸,硬是把自己兄弟给追到手了,现在一天到晚就知道秀恩爱。”陈逾白用一声冷哼,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周辞白则在听到“硬是把自己兄弟给追到手了”这句话的时候,问道:“他们都是天生的……”
他没把话问完,但陈逾白也懂了,想了想说:“应该也不算,我们衍哥还是挺直男的,平时口味取向都跟直男一样,但就...
是喜欢秦子规,所以你说这是不是天生的吧,我也不好说,但你看我们衍哥这未来人民警察这娇撒的,这脾气发的,说明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是不是天生Gay的也不重要。”
陈逾白想起自己这俩发小的漫长恋爱史,发出了智者一般的感叹。
而周辞白手上的动作则彻底顿住。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浮现的是顾寄青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轻轻地用脚蹬了他一下,然后轻声抱怨说昨天晚上又把他弄疼了,再用他那惯有的慵懒软调撒娇说想吃糖醋排骨的样子。
即使这个场景从未发生过,可是那一刻在周辞白脑子里却那么的鲜活和生动,仿佛这一切事情本来就该发生一样,又仿佛他已经不自觉地在脑海里临摹了无数遍。
并且只要想一想那个画面,他的心脏就止不住飞快地跳动,然后滋生出一种强烈的让他无法忽视的甜意。
如同花蜜一般,暖暖地流过心头。
无关性,无关冲动,也无关荷尔蒙。
就只是一个足够具体的可以让他感到温暖和幸福的画面而已。
所以他就是想和顾寄青在一起,想照顾顾寄青,想看他给自己撒娇,想看他冲自己发脾气,想让他在自己面前和其他人所有人都不一样,想理直气壮地不准那些裴一鸣和裴二鸣跟顾寄青说话。
那这就是想成为情侣的喜欢。
和他是不是天生的Gay,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是因为性还是爱,都没有关系。
他就只是喜欢顾寄青,想对他好而已。
就和他刚刚看见的秦子规和盛衍一样。
所有困扰他的问题都因为这个念头迎刃而解。
周辞白想通这个答案的一瞬间,留下一句“今天训练提前半小时解散”,就扔下篮球,头也不回地跑向了宿舍。
他想立刻马上把这个答案告诉顾寄青。
他不想让顾寄青觉得自己只是想和他保持性/关系。
他想让顾寄青感受到自己坚定的喜欢。琇書蛧
而等他一路跑回顾寄青床前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桌边的袋子。
他蹲下身,准备把袋子捡起,一件黑色夹克却从袋子里滑落了出来。
吊牌上赫然写着“190”的字样,一看就不是顾寄青的尺寸。
而夹克里还有张卡片,手写着:[TO小周,MerryChristmas]
所以他在顾寄青心里其实也是不一样的,他有路平陈纪和王权他们都没有的礼物。
那一刻,周辞白本来就因为剧烈运动而加速的心跳顿时跳得更快了,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感。
顾寄青果然也是喜欢他的,想对他好的。
那他就没什么好再犹豫纠结的了。
于是当顾寄青迷迷糊糊地从床帘里探出一颗睡眼惺忪的漂亮脑袋,哑着嗓子轻声问道“怎么了”的时候。
周辞白紧紧攥着手,看着他的眼睛,有些青涩忐忑但又格外郑重坚定地问道:“顾寄青,30号晚上我可以请你一起吃个饭吗?”
他想在十八岁...
最后一天,告诉顾寄青,他已经喜欢了他整整五年。
顾寄青则懵懵懂懂地眨了下眼,说:“好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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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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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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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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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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