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涵清的语气听上去依然温和,但是话语里面却多了几分冷意,他有些不耐烦了。
“我说了慕公子就会为我实现吗?”贾真诚像是没有意识到慕涵清的不满,一听他的话,不顾自己被绑住的双手,立刻笑眯眯地凑了上去,殷切地注视着对方。
慕涵清不习惯和别人如此接近,他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远离了贾真诚的位置。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慕涵清虚咳两声,看向了贾真诚,开口道:“那不一定,小贾公子莫不是忘了,你可还是我们的嫌疑人呢。”
贾真诚不满地啧了一声,带了点埋怨的语气,小声地指责对方:“慕兄,你之前明明说了是让我去京城配合你们调查的,结果你把我给绑了起来,这我也不多说什么,但是你现在还说我是嫌疑人,这我可不依啊,先说好,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认下,你可别想把莫须有的罪名推到我的头上。”
慕涵清懒得和他计较,脸上挂着敷衍的笑容,出声询问贾真诚:“我并不会那么做的,那么,贾公子,你可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吗?”
“那个,”说到这里,贾真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就是,那个,慕公子啊……”
慕涵清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说到:“没有这个,那个的慕公子,只有我一个人,小贾公子说笑了。”
“嘻嘻。”贾真诚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涨红了脸,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了口:“慕公子,我可以掀起车帘,看看外面的风景吗?我自小就生活中溪台,如今却要离开了,实在有些舍不得。”
不管慕涵清内心是否相信贾真诚的话,但是最起码表面上,他温和地点了点头,注意到贾真诚如今行动不便,他还亲自动手,把车帘卷了起来。
贾真诚透过车窗往外看去,此刻已是冬季,外面全部弥漫着萧条的气氛,荒草弥漫,树木枯黄,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得人脸发疼。
溪台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得亏了他这辈子还没有近视,不然现在恐怕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慕公子。”
他再次把头转向了慕涵清,开口喊了他一声,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他。
慕涵清不明白眼前这人的性格是原本就是如此,还是假装的,但是这都不妨碍他觉得对方有些聒噪。
于是,他安静地冲着贾真诚假笑了一下,便不愿再搭话了,对方既然这样扭扭捏捏地不想说话,那就干脆憋着好了,自己也正好少点事情。
事实证明,他想的太美了,即使他没有搭话,贾真诚还是自己说了下去。
“慕公子,我们能不能在这停一下马车,我想下去一下。”
慕涵清看了他一眼,开口:“此地不太方便,你要不忍一忍,等扎营了再去。”
“一定要忍吗?”贾真诚眼泪汪汪,表情扭曲。
慕涵清满脸纠结,他性子喜洁,自然不愿意对方在马车里方便,但是让对方直接下去,他又有些担心会中了他们的陷阱。
想了想,他还是下定了决心,咬牙开口道:“不用下去了,我让他们把恭桶拿上来,你处理完了我再让他们拿下去。”
话音一落地,他就看到贾真诚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被绑着的双手抬起,指着慕涵清,羞恼地开口质问:“慕公子,你在说什么啊,我又不是想要方便!”
慕涵清脸色僵硬地看着贾真诚,不是这个,那是自己理解错了?Χiυmъ.cοΜ
然后,他就听到贾真诚激动地说了下去。
“我是想要下去挖一把泥土,我小时候听我阿娘说,去了很远的地方,人的身体很容易出现水土不服的现象,但是这个时候,如果在茶水里加一点故乡的泥土,再把茶水喝下去,就不会水土不服了。我以前不是从来没有离开过溪台嘛,结果第一次离开这里就是要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我实在有些不安,所以慕公子,你能不能通融一下?”
慕涵清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他这些年四处漂泊,连哪里算是自己的故乡都已经分不清了,他家中的祖籍在江城,但是自他有记忆开始,一直和父母亲,妹妹一起居住在那里,直到后来出了变故。
之后的一段时日里,他跟随着父母亲回到了江城,结果没过两年,父亲因为对妹妹的思念和愧疚,心病难医,在悔恨中离开了人世,而母亲也改嫁了,有了新的家庭,只留下了慕涵清一个人。他悄悄地去看过母亲几次,对方的生活和美幸福,他也就放下了心,没有再去打扰。
这些年来,他独自支撑这家里的铺子,把生意越做越大,但是内心的空洞却始终无法弥补。后来,他想要找到自己的同胞妹妹,如果自己内心的空虚是因为没有亲人,是因为对妹妹的愧疚造成的,那么找回自己的妹妹,是不是就能重新填补好心中的那个空洞呢。
他不知道答案,但是想要去试一试。
但是可惜的是,和妹妹分开的时候,他的年纪还太小了,很多东西都已经记不清了,他曾经问过母亲,母亲告诉他,那位贵人的身份一直都是保密的,他们其实也不知道。没有办法,慕涵清只能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四处打听。
直到这一年的夏末,他发现有人在打探自己的消息,和对方套了话之后,他才知道那人原来是自己妹妹身边的丫鬟。
他曾经想过要把妹妹从侯府带走,自己也可以供得起锦衣玉食,又有些担心对方会不会贪恋侯府的权势,毕竟自己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商户。他纠结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尊重她自己的意见,她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慕涵清兴致勃勃地为自己的同胞妹妹准备了很多的礼物,从名贵的珍珠到罕见的红珊瑚,又或者是一些常见的小玩具和吃食,但凡他觉得小姑娘可能会喜欢的东西,全部都没有落下。
然后,他找人悄悄地给自己的妹妹递了一个口信,想要见她一面,就约在朱雀大街的裁缝铺那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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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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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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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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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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