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夕阳身边唯一跟着的秦叔不在,也就是说,云夕阳今晚没人在身边帮忙。
虽说他一再强调周悦娘可以和夏炎一道离开,然而内疚的周悦娘怎么忍心让人家一个富家大少爷,特别是还去衙门撤回了诉状的大少爷,不忍心他面对一室的孤寂,默默忍受疼痛。当然,后面凄凉的场景是周悦娘自己脑补出来的。言而总之,她觉得人家云夕阳之所以受伤完全是自己造成的!
周悦娘觉着还是有那个义务至少照顾人家一晚上,说不定明天云夕阳就忍不住将管家秦叔找来帮忙了呢?送走了若有所思的夏炎,周悦娘回头便看见云夕阳往桌子那边走。
“你干什么?”一声大喝,吓得云夕阳差点摔倒,回头摇摇左手上的杯子,温声道:“我倒水。”温文儒雅的脸庞上写满了无辜。
“你直接叫我倒就好,干嘛要自己动?不是说你的双手尽量不动吗?”周悦娘说教者几步走到他身边接过水杯:“你喝什么?算了,你还是喝白开水吧,好像受伤了不能喝茶的。”
倒完了水,周悦娘看到他依然狼狈的形貌,再一次不好意思的道歉道:“真的是很对不起,今天连累你了,都怪我做事横冲直撞不经大脑。”
“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不需要重复补充。要是你真的过意不去的话,就好好多照顾我些日子吧,反正秦叔也有事情要办没人管我。”云夕阳说着说着,脸上浮现个落寞的苦笑。
“这个……”周悦娘看四周精致的装饰,浑身不自在的磨了磨椅背。
“怎么?不愿意?”云夕阳的眉头挑起来,嘴角的苦笑更浓。
不知是不是看到他嘴角那孤寂的苦笑。周悦娘小宇宙的什么东西一下子爆发了,“怎么会不愿意?只是在这里我不怎么习惯,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那,在哪你习惯呢?”云夕阳状似不经意。实则竖起了耳朵等待她的答案;一个晚上,周悦娘容易冲动的性子倒是让他找到了一个可以和她好好相处的模式。
“当然是在桑树沟啦!那里山美水美人也热情。”周悦娘说起桑树沟就有眼神发亮,神思不属的趋向。
“哦,那等这里事情了结了我就去桑树沟住着让你照顾吧。”云夕阳嘴角含笑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周悦娘一愣,“什么?”想了一遍两人对话的主要内容,怎么感觉有些别扭,有一种上当的错觉出现呢?“为什么要去桑树沟?等斗酒之后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吧?大不了这几天我委屈委屈照顾你一下。”
云夕阳看她斗鸡的模样。知道不能逼得她太急,反正来日方长,先稳住眼下再说;不过,还是要想想怎么利用这些日子让周悦娘放下内心的警戒才好。思罢,他看了眼桌上的水杯,抿抿嘴道:“那就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我想喝水了。”
“你喝啊,难道还要向我报告!”周悦娘直觉望天回道。
云夕阳心道:看来真的是我越客气你越嚣张!抿抿嘴。动作艰难的抬起左手,然后痛嘶出声。
“哎呀,对不起。我忘记你受伤了。”周悦娘反应了过来,一屁股坐到云夕阳身边,将杯子端到他唇间:“来,你喝水。慢慢来。”
云夕阳心里不爽她的无视,喝完水,也不和她客气,直接道:“浑身臭汗,我想洗个澡。”
“洗澡!”周悦娘一跳八丈高,摆着手退到另外一边道:“这个我可侍候不来!糟糕,我怎么会让夏炎那小子回家。这怎么办?”
“我自己去洗吧。嘶……”云夕阳打算脱掉身上袖子被剪破的衣衫,将手上裤子上的血迹故意在周悦娘面前多晃动几遍;他就是想利用周悦娘的冲动和善良帮自己争取点福利,这没错吧?谁叫她记性太差。
云夕阳终于决定,要想对付周悦娘,循常规做君子做儒士是没有效果的;得厚着脸皮黏上去。这个女人自己牵挂了这么久,难道还会放弃不成?
见云夕阳一副“没事。我自己可以”的表情,周悦娘的愧疚反而袭上心头,犹豫着道:“要不,我帮着你擦洗下吧。”看到他裤子上的血迹,连忙改口道:“我还是去外面找个男伙计帮你洗下吧,毕竟咱们男女有别。”
“不行!我才不想让人帮我‘洗澡’;就你都是不想让你太过于愧疚才勉为其难答应的。知道男女有别,我又不会让你帮我全部脱完,不过是找衣裤换下身上这湿黏黏的破衣服而已。”云夕阳可没有让她之外的人帮忙的意思,一口回绝了周悦娘的建议。
说到湿湿黏黏,周悦娘也觉着浑身不对劲,她的身上还不是汗水、酒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先前没人提到倒是不觉得,可现在确实怎么想怎么别扭!小心翼翼问道:“你有没有多的衣物?在哪里放着?我也想洗个澡。”
“有的,卧房里的行李中。你自己找,顺便给我拿下衣服。”云夕阳向着一道门的方向努努嘴!
周悦娘只觉得现在自己的脸一定和猴子屁股有得一比,刚才在浴室,云夕阳的上衣刚刚拔下她就觉得不对劲,明明是陌生的两个人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发呆怔愣之际,又被他肩背上可怕的青肿给愧疚得无地自容,云夕阳的长裤她怎么也不好意思去脱了,她尖叫着冲出了更衣室站在了门外。琇書網
想着周悦娘爆红的脸颊,云夕阳心底生出几分柔软:想必她和她那刚退亲的罗英杰之间没什么肌肤之亲吧?不然看到男人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害羞?虽然他没有什么第一次情结,但,哪个人不希望自己是心爱之人的“第一”!第一个牵手、第一次裸裎相对、第一次亲吻、第一次……
周悦娘揉了半晌脸颊也不见温度降低,听到里面传出水声,竟无法克制地想像云夕阳脱光后的样子,心咚咚地跳着,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
“我睡觉去了,你也早点睡。”洗完澡的云夕阳温文尔雅,满脸谦和笑容,半湿的头发柔顺贴在额前,桀骜不驯的锐利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一个错觉。
周悦娘目送云夕阳进了房间,自己也去洗了澡,洗完后,周悦娘坐到床榻上,头发还半湿,下午睡了一个多时辰,此时的她了无睡意。
倚坐在床榻上,看着桌上温暖的烛火,她的心思开始沉淀,仔细回想着这人生当中可算是最跌宕起伏的一天:被退亲,被告知成了被告人,颠簸上松岭县,遇到和想象当中不一样的原告云夕阳,事情莫名其妙按照自己的思路解决掉,晚上被云夕阳所救……
这一环接一环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她现在都理不清楚云夕阳究竟是什么意思?要说真心为难,为什么突然松口,还为自己做了那么多?
不管她怎么想也得不到答案,干脆挥手自言自语道:“想那么多干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难道姐还怕了谁不成。你最好不要打什么坏主意,不然非得要你好看。”
接着又咬牙切齿挥拳低声怒道:“罗英杰,你丫丫的太不给我面子了。退亲不说,听到我被人状告竟然还骂我?都退亲了你有什么权利骂我!”
她不知道,在她身后的一间房门内,云夕阳倚在门边,在心里暗暗道:周悦娘,我必然不会像他那样只看事情表面的;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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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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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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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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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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