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月华对周悦娘能顺利清醒过来,而且看着比往昔多了两份胆子的样子很是高兴,也打从心眼里信服李大仙的“手艺”,打算严格的遵从李大仙的所有嘱咐。
昨晚就去山坳另一端李大仙的家里买来了一个精致的“童女”,竹篾条外封着彩色的纸张做成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倒是真的有几分栩栩如生的感觉。
今天一大早,天色微亮,罗月华就拿着“童女”,领着姐弟俩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后山林子边走去;瘦弱矮小的身影背上背着一个大背篓,里面放了香蜡纸钱和那个已经遮住面貌的“童女”。不住的叮咛后边的两人:“悦娘身体才刚刚好,可不要在再摔了;小宝,搀着姐姐点。”
周小宝温暖干燥的手掌本来就紧紧抓着周悦娘,她甩也甩不掉,这种被担心,被珍重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应,心里的别扭偏偏不敢对外人言明,脸色带了几分阴郁。
“姐,你手怎么有些发凉?是不是有点凉?我给你带了衣服。”周小宝像从前面罗月华的背篓里拉出了一件无袖棉背心,粗糙磨手的粗麻布,洗得起了毛边的的衣服被强行披在了她的身上,暖意渐渐在心里升起;可她依然还是有些死鸭子嘴硬:“多事!”
“你说什么?”小宝和前面的罗月华一时都没听清她嘟囔的什么,异口同声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还要多久才到。”紧张之余,周悦娘匆忙转移话题问道,可话才刚刚出口便察觉有些不对劲,无奈话已出口,后悔已经晚了!
“转过前面山坳就到了啊,”罗月华指着大山一处回道,随即就发现了异常;顿住了脚步,诧异道:“悦娘怎么这么问?”
“娘,二姐该不会摔得患了失忆症吧?我听英杰说起过!”小宝担忧的上下打量着周悦娘,大胆地说出了他的猜测。
“什么啊?这是失了魂!看来还得找‘李大仙’给叫叫魂才行。”罗月华现在对李大仙可是信任有加,用手碰碰周悦娘额头,见没有异常便煞有介事的准备再去找找大仙。wWW.ΧìǔΜЬ.CǒΜ
在山村,有的小孩子被什么惊着了之后总是哭闹不休或是忘记了某些人事,有的会找家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捏着孩子的耳朵叫着孩子的名姓“招魂”,要是家里人招不管用的话,那就会找“大仙”喊魂,仪式还很复杂。
第一天看到的李大仙在周悦娘心里可说是印象深刻,她可是余悸犹存啊,可不想再被那个女人喷上一脸包含着口臭的“符水”;更何况,那女的走的时候分明带走了家里的一只下蛋母鸡,再找她一次?!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比起这两个,她更怕的是万一被人发现异样给送到“神庙”去驱两天邪就得不偿失了,“邪”没驱着,别把命给驱没了,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把这辈子也玩完了。
抚开小宝紧接着贴上额头的手掌,周悦娘亡羊补牢道:“我是说烧‘童女’的时间到没到。”
“哦,赶着天色大亮之前烧就好。”罗月华和小宝这才放心的吁了一口气,娘仨继续往目的地行去。
额上的温度尚在,手掌的温暖始终……这三天享受的关爱是以前二十多年希翼却不曾拥有过的;不知怎的,一直想着怎么回现代的周悦娘心底竟隐隐觉得有些不舍。
一块石板小桥横在一条小溪流上,分隔了桑树沟里的人家和大片的山林,指着山林深处若隐若现的一角廊檐,小宝悄悄的问周悦娘道:“二姐,你摔到神庙前面的时候看见什么了吗?听说里面有野狼窝……”
周悦娘闻言脊背一麻,仿佛听见恐怖的狼嚎声在耳边响起,缩缩身子低声回道:“摔下来就昏迷了,你说我能看见啥?”
“……呃,二姐,你身上有哪儿疼吗?李婶婆只是招了你的魂,身体上的伤她又不能治。”不知周小宝心里想的什么,总之上下打量周悦娘的眼神带着一种莫名的怪异。
罗月华已是烧完了准备好的纸钱,闻言笑道:“你二姐福大命大,身上只是有些小擦伤,不碍事的。好了,我要烧‘童女’了,你俩给我背过身去。”
“呃,我去林子里转转。”周小宝拿起空出来的背篓就钻进了一旁密密的树林。
在乡下,“开过光”的纸人可就算是一个人的替代品了,烧给缠身的恶鬼便会百病全消,这个替身在烧的时候是不能让本人看一眼的;心里虽说对这个“替身”嗤之以鼻,可周悦娘还是听话的转过身去,不想让忤逆罗月华的好意。
烧完了纸钱,小宝背着背篓已经从林子里里转了一圈出来,淡淡的晨光下,他脸上的笑容淳朴灿烂;“我们可以直接去村口了,看我找到了什么?”
周悦娘看向他背篓里的东西,真想大声对他说上一句:原谅我吧,除了那红薯我似曾相识,其它的全不认识!倒是里面一种乒乓球大小的棕色短毛果子有点像她家里惯常储备的水果之王:奇异果,不过小上了好几个号,家里的奇异果可有拳头那么大!
“二姐,给你吃八月香瓜!”小宝拿出一个巨型“豆荚”剥开之后红红的果肉看上去还挺诱人的。
周悦娘努力压下出口的惊叫:这是香瓜?!顺手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咬了一口,清甜的果肉味道不错,只是果肉实在太少,还没塞着牙缝就没了。
罗月华也挑了一个个头最大的红薯,拿随身携带的弯刀削皮分块一气呵成,递给了一对儿女:“来,先吃点垫着,今天我不上山,咱们中午烤红薯吃。剩下的软枣子去镇书院时给你同窗带去。”
娘仨说说笑笑的一路往家走去,周悦娘暗暗观察了下,这个叫桑树沟的地方只有十来户人家,除了仅有的三四家人看上去是木头的墙壁盖着青瓦,其余的基本是和自家一样的草房屋顶,暂时也闹不清楚这个村子究竟在哪个旮旯里。
沿路还算清静,一个人也没有看到,无风无浪的来到了一颗枝叶泛黄的巨大桑树下。
容四五人环抱的桑树张开巨大的树冠遮住了一大片的天空,桑树的树干上绑满了红绳,有的颜色深黑,看来这颗桑树已经做了无数代人无数次的“干爹”;罗月华站在树下,驾轻就熟的将红绳的一头固定在树干上,递过另一头交给周悦娘;“悦娘,绕着桑干爹走上三圈吧,记得要叫‘桑干爹保佑我。’”
“……”周悦娘盯着手里的红绳一阵恶寒,小宝看她发呆,以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走,自告奋勇的跑到她身边拉着她就开始转圈;“二姐,叫啊。”
“……”
“二姐,一圈了,快叫啊!”周小宝停下了脚步。
“桑干爹保佑我!”周悦娘瞧着四邻八舍的人似乎都准备出门了,与其待会做个傻子“死”给别人看,倒不如现在就“死”得干脆点。
叫出来一声就不怕第二声,第三声。当第三声叫完,红绳也系上了树干,她偷偷松了一口气,心里也生出一丝好笑来。
桑树下摆放了不少光滑的石头,看样子这里还是沟里人聚会的场所,罗月华此时就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眼底欣慰的看着一对儿女围着桑树绕圈。
只要儿女平安,身体健康,这日子苦点累点也无所谓,她相信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一起努力,以后的日子总会好过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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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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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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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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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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