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赵雅莉,把成蹊护在怀中,睡凤眼睁大:“小蹊!你跑过来做什么?!”
在赵雅莉把水杯砸过来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随后怀中扑入了柔软,他看见了成蹊的短碎发。
小小的身子,挡在了他的面前。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他腰上用力,将成蹊紧紧抱住,身体往下一压,把成蹊藏在了他的怀中,用后背将茶杯的开水如数挡住。
幸好是冬天,身上穿着羽绒服,被羽绒服的材质隔开,开水顺延着衣服滑落在地上,两人除了惊吓,并无大碍。
赵雅莉坐直了身体,看着在床尾相拥的两人,见都没事后,暗自松了口气。
她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谁,只是一时动怒,没忍住才顺手抄起什么砸什么。
躲在他的怀里,成蹊连忙爬起来,拉着他检查了一圈:“景延,你没事吧?没烫着哪里吧?你为什么要帮我挡?砸到后脑勺怎么办?”
看她满目着急,成景延拉过她,让她冷静下来:“我没事。”
看着昔日的孙女,以及亲生儿子像恋人一样相处,赵雅莉的火气不打一处来。
盯着成景延,她怒骂道:“把手给我松开!成景延,这么多年你对小蹊这么好,我以为你是为了尽一个父亲的责任,没想到你竟然憋着坏,把我孙女拐跑,还在镜头前胡说八道!”
说着她指向电视,成蹊抬头一看,正好赶上了新闻的尾声。
过程看不见了,她看见即将消失的文字:成氏总裁成景延亲口承认与其养女关系属实,并说这是密谋许久的恋爱。
画面的背景,是易城机场。
心室陡然一颤,这个男人,不顾邱翊的阻拦从机场正门离开,就是为了替她挡下所有的攻击,把责任统统揽在身上是吗?
他让她跟许博学走,就是为了独自承担一切,让她像以前那样,永远无忧无虑,站在他的庇荫之下。
这个男人,到底能为她牺牲到什么程度?
扭头望着他,成蹊深吸一口气:“奶……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是我喜欢了他很多年,一直没敢表现出来,那天晚上是我进他的卧室勾……”
话还未说完,身旁男人便怒斥道:“小蹊,闭嘴!都是我的错,是我对小蹊的感情扭曲了,但是我和小蹊是认真的,在蒙古我们已经举办了婚礼,她没被拐跑,依然是成家人。”
只是孙女的身份,变成了儿媳妇。
“你还有脸说这些话!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赵雅莉勃然大怒,抄起枕头就砸向他。
成蹊又一次扑向他,而这次,他只是抬手,将枕头稳稳地接住了。
轻抚她的后脑勺,宠溺之意昭然若揭:“是不是傻?枕头不疼。”
成蹊已经做好了被砸的准备,闻言缓缓睁开紧闭的眼,尴尬地说:“我只是怕你受伤,条件反射。”
成景延抿唇,摇了摇头:“乖,没事。”
看着两人你护着我,我护着你的模样,赵雅莉满腔怒火,却又不知从何发作。
这几天他们背着所有人偷偷离开,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事情被曝光,赵雅莉一人接下了所有的攻击。
在记者和网民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下,她终于承受不住,高血压犯了被送进医院。
切身体会到了这种攻击力度,她知道有多累多难受。
现在他们回来了,这种攻击就会转移到他们的身上,作为当事人,也许他们将要接受的攻击是数倍以上,他们承受得住吗?
可是强行让他们分开,按照两人眼下这种情况,分得开吗?
他们是那么的相爱。
这么多年来,成景延对成蹊多么的好,她看得最清楚,以前以为成景延是为了保护成蹊,才拒绝了所有的女人,暂时不考虑成家,现在才明白,他拒绝了所有的女人,是因为他心里有一个她,是因为在他的眼里,成蹊只是一个女人,而非女儿。
为了她能够牺牲一切,默默守护了那么多年的爱,这种爱绝对远比想象中要深厚,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如果强行拆散他们,他们活得下去吗?
一个是儿子,一个又是宠了多年的孙女,伤害谁她都不愿意。
深吸了口气,把满腔的怒火压下,她问:“你们的喜欢,是认真的吗?”
话一问出,她心里疼得难受。
总觉得被他们背叛了。
成蹊扭头望着成景延,只听得他回答道:“是,我爱了小蹊很多年,这辈子,我只认她。”
说着他牵起成蹊的手,十指相扣,俨然不允许任何人将他们分开的样子。
看着他们十指相扣,赵雅莉挪开视线:“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条路有多难走?相差十七岁,以前的身份关系又是……世人不会认可你们,他们只会觉得你们恶心,只会觉得你们是乱伦,你们能够承担得起所有的骂名?”
赵雅莉能这么问,成景延知道,她是动摇了。
两个都是她至亲至爱的人,正如他们不想伤害到赵雅莉一样,赵雅莉也不想伤害他们。
要一个八十年代的人接受这种关系,很难,可为了他们,赵雅莉还是接受了。
成景延跪直了身体,说:“之前我一直把工作重心都放在开拓海外市场上,是为了把成氏总部转到国外,我们可以移民出国,到了那边,没人会知道我们以前的关系,而华夏的人随着时间也会慢慢忘记这件事,虽然成氏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故事大跌,但是,为了小蹊,值得。”
从前顾虑太多,一直停滞不前。
现在有了成蹊,他愿意和她共同前进。
知子莫若母,成景延一生中规中矩,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每下一步棋,都是精心计算好得失的,不让成氏冒任何风险,竭尽心力守护赵雅莉毕生心血。
这次,他能够为了成蹊提前计划出国准备,为了成蹊不惜和整个世界为敌,有多爱成蹊,不言而喻。
深长地叹了口气,赵雅莉闭上了眼:“其实冷静想想,你们走到这一步,也没什么可诧异的,一直以来,景延的世界里,就只有小蹊,之前你们闹得僵,景延又彻夜不归避开小蹊,是为了成家克制自己的感情,不想让这个家散掉,对吧……亏我还一直以为琳儿能当我们成家的儿媳妇,哎……”
成景延脸上神色凝重:“对不起,妈。”xiumb.com
那时的他考虑着成蹊、考虑着赵雅莉,纵然对成蹊有过不该有的行为,却也是一直在极力绷住自己的感情,没把爱字说出口,怕这个家变得支离破碎。
若不是感情积压得太多,超出了负荷,他也不会忍不住亲吻成蹊,忍不住在那晚要了她。
他太爱她了,爱到不愿意松手。
随后赵雅莉笑道:“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你们不舍得伤害我,我又怎么舍得伤害你们?既然本就不是父女,那是父女还是夫妻,都没关系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出国吧,成氏可以不要,你们必须好好的。“
赵雅莉的妥协在两人的意料之外,他们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但是,景延年纪不小了,成家无后,从现在起,你们马上计划备孕!让我弥留之际,还能看一眼孙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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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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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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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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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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