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卖公司的事没有了下文,他仍旧每天昼出晚归,每天回来的时候,看起来都特别的累。
公司停运了,股市也停了,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成蹊心里好奇,在他这样重复出门的第三天时,开车跟在了他的后面。
只见他开车到了水墨云烟,原以为他是要去找靳谈收购的事,可他却绕过了靳乔衍的家,开车到了另外一幢别墅前。
车子停在外面,他按下门铃,很快有保姆开门出来。xǐυmь.℃òm
成蹊将车子停在远处,听不见保姆和他说了什么,只见他们说上没两句,保姆就把门给关了,由始至终,成景延都未能踏进别墅半步。
成蹊连忙下车,走过马路朝他走去,这才看见他的手里捏着一个小本本,正拿出手机打电话。
走得近了,她听见他说:“罗总,罗总我就在你家门外,出差了?没事没事,那我就在电话里说,我想请你帮个忙,最近成氏出了点问题,资金一时周转不开,你……喂?喂?”
大概是通话被单方面结束了,她看见他将手机拿下,捏了好久,打开小本本,用签字笔在上面写什么。
快步上前,一把将小本本拿了过来,却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曾经和成家有过交道、或得到过成家提携的人名,有的被圈了起来,有的被打了个叉。
她的突然出现,令得成景延感到诧异:“小蹊,你……你在跟踪我?”
成蹊随口应付:“奶奶不放心你,这是什么?”
举起小本本,她问道。
他快速将小本本抢了回去,没有吭声。
她追问道:“成景延,你为了一个成氏,拉低身段,面子都不要了敲门拜访一个一个地借钱?成氏有那么重要吗!”
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将小本本捏在手里:“成氏不重要,但是你重要!”
看着他,她脑海里全是他刚才恳求那位罗总低声下气的语气。
他从前多么厉害的一个人,现在像个丧家犬一样卑微,她瞬间就火了:“我不稀罕成氏!”
“可我稀罕!”
他的眼突然睁大,盯着她。
他说:“我会比你早离开,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只希望在我离开之后你能够高枕无忧!我不希望你将来会过上担忧柴米油盐的日子!”
说不感动是假,但她见不得成景延这么卑微的模样:“好,那你说你这样借钱有用吗?有几个人愿意借给你!你圈起来的人名有几个?!”
下巴动了动,他回过身,开门上车。
她也跟着钻进了副驾驶,他侧目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启动车辆。
她没问他要带她去哪,他也没有问她要去哪,就这么开着车子,离开了水墨云烟。
过了将近数十分钟,他才说:“我只是想为你再挣扎一下。”
成蹊倏然望着他,却见那双睡凤眼已经半合着,专心开车。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看见了成氏的招牌。
不是成氏总部,而是成氏在易城的工厂。
成氏是自产自销的企业,在易城有好几个工厂,分别负责不同的服装类型,成景延带她来的,是最古老的那个工厂。
成氏已经停运了,?除了门口有着保安以外,整个厂大门紧闭,人影也没有。
开门下车,跟在他的身后,她问道:“来这里干什么?”
成景延和保安说了两句,保安立刻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边往里走,成景延边说:“你从来就没来过这里,至少……在成氏倒闭之前,看一眼你奶奶打下的江山,长什么样。”
成蹊看着他的背影,问:“你不再去借钱了?”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脚步,轻嘲道:“有用吗?”
被他用她的话噎了回来,成蹊没回答。
他带着她从门口一路往里走,走过布料生产车间、走过成衣生产厂车间、走过染料房等等。
一切对于成蹊来说都是陌生的,但工厂规模之大,着实震撼了她。
成氏工厂占地面积很广,每一个车间堪比大球场,里面的设备崭新发亮,地面干净得反光,纵然现在里面没有人,她都能看出工人在这里上班的时候,画面有多震撼。
然而这,还只是其中一家工厂,成氏有总部、有男中年服装工厂、女中年服装工厂、男女青年服装工厂,以及婴幼儿服装工厂,除此以外,还有这几年成景延亲自成立的时尚潮流工厂以及成氏专门的拍摄基地等等。
原来这些年,成景延凭一己之力,守护着这么浩瀚的产业。
随意餐馆了几个车间,他带着她走到工厂的展览厅,里面除了有近几年成氏自行生产、上过国际舞台的服装以外,还有好些个玻璃立柜,放着一些古老的玩意儿。
最先看见的,是一件上海旗袍。
成景延停在了这件旗袍前,道:“你奶奶管理成氏的时候,那个年代非常流行旗袍,这件旗袍,是她一针一线纯手工做出来的,在当时,是风靡一时的款式。”
看着保管得崭新的旗袍,她想起了赵雅莉发黄的照片。
接着他往前走,站在隔壁的立柜:“你可能没见过这东西,这叫脚踏缝纫机,底下的那块东西叫踏板,在过去没有科技技术的时候,他们就是用这个缝纫机做衣服,现在都机器化了,这东西也没几个人会用了,你奶奶以前特别会用这个,你小时候破损严重的衣服,就是她用缝纫机补的。”
成蹊的眼中还是那件旗袍,这件旗袍见证了成氏在上世纪最辉煌的时刻,她曾听赵雅莉说过。
听完成景延的介绍,她又往旁边走,看着那台已经带了锈迹的缝纫机。
他说:“再往里走还有一些第一批设备,你奶奶当时是易城第一个引进设备缝制衣服的人,打开了易城缝纫新方式,还有一些老照片等等,你好好看,记着它们的模样,等成氏卖了,就再也看不见了。”
她侧头望向后方,还有无数个立柜,可她却不敢走下去了。
她不敢看,她没有那个脸面看。
脸色变得苍白,看着成景延往里走的背影,她说:“我忘了约了许博学,先走了。”
说罢不等成景延开口,急急忙忙转身离开。
成景延停下了脚步,听着她跑远的声音,勾唇轻笑了一下。
接着他继续说:“除了这些,还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小东西,叫顶针,家里还有几个,你小时候还拿着玩过,不过那时候你的手太小,根本戴不进去,就给扔回去了,还缠着要我给你买戒指玩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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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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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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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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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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