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口传来的,并不是男人的嗓音,而是翟思思干净洪亮的声音。
殷桃抓着水果刀,连忙看向门口处,见是翟思思,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一般,匆忙丢下水果刀,吸了吸鼻子红着眼朝她跑去。
躲在翟思思的身后,殷桃后怕地抓住她的衣服,只露出半个脑袋盯着蒋母。
翟思思斜睨着身后的人,道:“下次还敢不敢让我离开了?”
殷桃躲在她的身后,吓得话都说不出了,接二连三地摇头。
要知道蒋母今天来是要拿掉她肚子里的宝宝的,别说让翟思思走了,她都不让蒋母进这个门!
蒋母错愕地转过身,只见翟思思张开左臂,将殷桃护在身后。
病房的门敞开着,强子一手提溜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双手一使劲,便将两人推到了蒋母的面前。
这两个人,正是蒋母的保镖,一直在病房门口待命。
两人被强子一人就制服了,这会儿被推到雇主面前,羞愧得无地自容,脑袋都抬不起来,一直望着地面,恨不能从地板的缝隙中找个洞钻进去。
蒋母倨傲地看着他们,嘴上骂道:“废物,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两人登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到最后仍尊敬地朝蒋母鞠了个躬,旋即讪讪然地夹着尾巴走人。
蒋母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饶是做了不人道的事,她仍能够理直气壮地抬起头来,眉眼中神色不变,看着翟思思问:“你不是去买饭了?”
她故意说让翟思思出去一下,不过是为了调虎离山。
没想到翟思思又折返回来,还坏了她的事!
眼看着就能把殷桃给架走,只要孩子一拿掉,将殷桃发配出国让她这辈子再也不能回来,蒋丁林就能回到正轨上,靳乔衍这夫妻俩,永远都在和她作对!
翟思思眼一斜,望着门口处道:“我说过我马上就会回来,没想到你会这么着急,一秒也等不了,自己把狐狸尾巴给露了出来,蒋丁林,你可看清楚了,要是执意带桃子回家,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听见自己儿子的名字,蒋母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煞白着脸望向病房门口,蒋丁林正红着双眼,捏着拳头气呼呼地推开另一扇门,咬牙切齿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翟思思心思没殷桃那么单纯,还奉承着“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
她见过黄玉芬因为孩子的事和她撕破脸的样子,打蒋母踏进这个房间,满口关怀的那一刻起,她就多留了个心眼。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蒋母的性格有多强势她早就领教过了,她绝不信蒋母会因为一场闹剧而对殷桃改变态度。
所以,她压根就没有离开过医院半步,只是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让一直守在门外的强子继续扮演路人甲守着。
没想到她才刚拐了个拐角,就看见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安全通道里出来,直勾勾地朝殷桃所在的病房走去。
出于职业敏感度,强子一看这两人就是来者不善,当即上前一挑二,顺利将两人拿下。
而在这期间,翟思思抓紧时间给蒋丁林打了通电话,让他马上赶过来,把蒋母给弄走。
殷桃的身体还没稳定下来,绝对不能再受刺激。
蒋母看见自家儿子脸色难看,当即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态度就软了下来,张嘴解释道:“丁林,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什么也没对殷桃做,是他们诬陷我,他们想要挑拨离间我们母子俩的关系!他们一定是觊觎我们沧澜,你不能信他们的话,依我看这殷桃一开始粘着你就是来者不善,她一定是和靳家联手,想要吞掉我们蒋家!”
翟思思是没想到蒋母这么会说,生生把黑说成白,还说得有板有眼,好像她已经对蒋家做了什么似的。
蒋丁林已经恨得红了眼,一点也不听蒋母的解释,几乎是咆哮地说:“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以为人人都稀罕我们蒋家那点破钱吗?!沧澜?蒋家?妈,在你的心里,除了钱还有什么?!你这么对桃子,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有时候,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除了钱,你给过我什么?到最后连我的婚姻,你都要用钱去衡量、希望用我的婚姻给蒋家带来更多的钱,妈,人活一辈子,除了钱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他红着眼,将殷桃从翟思思身后带出来,圈入自己的怀抱中,搂着她站在蒋母面前。
殷桃心底还是惧怕蒋母,被他带过去,本能反应地抓住蒋丁林的衣服,拼命地往他怀里躲。
她害怕等会蒋母一个冲动,直接把她拖出去推倒在地。
蒋丁林紧紧地搂着她,对蒋母说:“你说是桃子缠的我,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人桃子从来就没有缠过我,是你儿子我没皮没脸地非缠着人家!不是桃子觊觎我们家那点破钱,而是你儿子我觊觎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打一开始她就不让我接近她,宁可望着两具尸体发疯,也不找我帮忙,是我一次又一次地缠着她,是我用强硬的手段才追到的她,要我看,不是桃子高攀了我,而是我三生有幸,有这么好的一个媳妇!”
蒋母被蒋丁林这番话气得浑身都在颤栗,瞪大了眼,猛地吸了好几口气。
一抬手就朝蒋丁林的脸上挥去。
能说出那番话,蒋丁林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闪躲的意思。
但他万万没想到,殷桃会急切地转身扑到他面前,结结实实地替她承受了蒋母这一巴掌。
“啊!”
蒋母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脑勺上,人在气急败坏的时候,所做出来的暴力动作是不带任何理智的,是使劲全力甚至达到了平时所无法到达的力道,一巴掌落下来,殷桃是一阵天旋地转,当即软软地栽进蒋丁林怀中,无法站稳。m.χIùmЬ.CǒM
“桃子!”
蒋丁林瞪大了双眼,搀扶着她,红着的眼“啪嗒”一下,掉下一颗泪珠。
望着皱着眉两眼紧闭躺在怀中的人儿,他只觉得那巴掌都落在了他的心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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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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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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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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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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