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靳齐的视线挪动,靳乔衍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顷刻遍布阴云,警惕地盯着靳齐,仿佛靳齐只要一个抬手,他就会立即将人给按下。
自从搬出靳家后,翟思思是很久没有从靳乔衍的身上,嗅到这股剑拔弩张的气焰。
秀眉微蹙,她一把拉住靳乔衍的手腕,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冷静。
不要坏了靳远最后一段路,否则到最后,心里不舒坦的是他。
靳齐也不惧怕晚辈的目光,带着些高高在上的气势,俯视黄玉芬,无情地说:“别叫我表叔,早在十多年前,你和靳家就没有了关系。”
水眸剧烈晃动,翟思思瞥向黄玉芬,生怕她的躁郁症发作。
靳齐不愧是靳家长辈,这毒舌可不比靳乔衍差,丝毫没有给黄玉芬留半点情面。
翟思思好似有些理解靳乔衍的性格为何如此孤僻高傲了。
黄玉芬被靳齐这么一通抢白,一口气险些没茬错管,盯着靳齐,咬牙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也就无须尊重长辈了,靳齐。”
靳齐眼神不变,依旧高高在上地说:“我的名字,你也配叫?”
这一句话彻底惹怒了靳乔衍,翟思思只觉得手中握着的手臂带动着她往上,一抬眼,靳乔衍已然站在了靳齐的对立面,脸色阴沉地望着他。
靳齐一偏头,望着靳乔衍,丝毫没有恐惧他的眼神:“怎么,你是想让我陪着你爸躺在这里吗?我横竖也是你的表叔公,靳乔衍,记着你的辈分!就是你爸倒了,靳家也还是个大家族,容不得你放肆!”
他的这副口吻,翟思思不禁想起那高高在上的皇上,总以为自己是老大,不可一世。
靳家能够在易城呼风唤雨,除了靳远的能力以外,其庞大的枝叶也是易城人不敢造次的原因之一。
靳家最初是小小的家族,同为姓靳,靳家人骨子里的狠劲以及睿智的头脑,几乎是一脉传承的良好基因,在靳远这一代开始,一个个靳家子孙在易城披露头角,渐渐打造出靳家如今的盛世。
哪怕倒了一个靳远,还有靳齐这一老辈在,还有靳齐底下的儿子儿媳在,靳家这个大家族,垮不掉。
听着靳齐的话,靳乔衍也没有着急,反过来用戏谑的口吻,睨着靳齐道:“表叔公?你不说,我还真没记起来你是靳远的表叔,鼎安垮下的时候,你这位表叔又在哪里?”
眼神朝靳齐后面挪动,他看着靳齐的儿子靳启明,也就是去年在靳家找茬的表叔,冷声道:“这位表弟又在哪?在靳远需要人拉一把的时候,你们可有人帮过他?”
当初鼎安被推翻的时候,靳齐和靳启明连个屁也没放,就差没给靳远雪上加霜了,这会儿靳远倒了,突然就端起了长辈的身份,跑出来压他,心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不会不知道。
不过是把如今的博盾,当成当年的鼎安,想要分上一杯羹罢了。
他靳乔衍不是靳远,没有他那般顾及情分,任何人休想把主意打到博盾上。
靳启明被靳乔衍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赶紧躲开视线,假装看不见。
不知为何,这个模样的靳乔衍,会令他想起那个叱咤易城的表哥。
靳乔衍嗤笑出声,望着缩头乌龟一般的靳启明,回过视线望向靳齐,冷冷地开口:“更何况,靳远把我赶出靳家的时候,我就不是靳家人了,还说什么辈分?今儿我敬重你是老人,是靳远的长辈,我才由着你把话说完,要是你想做些什么,抱歉,我可能没有靳远的肚量,能够由你们在这撒野!”
撒野二字掷地有声,面对老态龙钟的靳齐,他没有丝毫的怯意。
一旁的黄玉芬连忙往儿子身旁一站,拉着靳乔衍的手,同样紧盯着靳齐。
强子和费腾见状,纷纷起身,站在了靳乔衍的身后。
还跪在蒲团上的翟思思也不好再跪着,不管靳乔衍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无条件支持。
于是,她一撑蒲团,站起身来,眼神虽不够锐利,却也是紧盯着靳齐。
看见靳家起内讧,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均是到抽了口凉气,面面相觑,思索着该不该悄悄离场,以免惹火烧身。
靳齐还没发作,突然一张熟悉的嗓音在灵堂外响起:“既然你们都不是靳家人,就请你们从远哥的灵堂里离开!”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往灵堂入口望去,只见慕容珊穿着貂皮大衣,踩着一双高跟鞋踏进灵堂。
她身边紧挨着搀扶的,是靳言。
再往旁边,是一个长发及肩的中年妇女,年龄约莫要比靳言大上好几岁,甚至可能比靳乔衍还要大上好些年头。
可她却突兀地披着麻,戴着白花,站在靳言身侧。
显然,她也变成了“靳家人”。
和翟思思温婉娇小的形象截然不同,中年女人眼神犀利,消瘦的脸上,是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和靳乔衍有着几分相似。
翟思思只觉得中年女人看上去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却又记不起是从哪见到过,两人视线对上的时候,她浑身不适。
靳乔衍是典型的对外人不上心,只是没有从靳言身边看见倪安妮,眼底有过半秒的诧异,旋即再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黄玉芬盯着慕容珊,表情瞬间凝固:“慕容珊,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敢出来了?”
没有了靳远,慕容珊就像解开了封印的妖魔,再不用顾忌任何人,嗓音尖锐地说:“你一个被远哥抛弃的黄脸婆都敢出来,我这个靳家名正言顺的夫人、远哥的合法妻子,为什么不敢出来?”
不再像从前那般,顾忌着靳远,说起话来没有任何的客气之意。
“你!”
被靳远抛弃的羞耻感布满全身,黄玉芬气急败坏地盯着慕容珊,好半天提不上气来。
靳乔衍星眸一沉,脚步往黄玉芬身前挪了半步,将黄玉芬挡在身后。m.χIùmЬ.CǒM
一如既往的嫌弃,他冷冷地说:“慕容珊,靳家出事的时候你和靳言卷了钱跑得没影,现在他走了,不代表我这个靳远的合法长子,不会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
加我"",看更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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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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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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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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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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