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不再睡靳乔衍的床尾,而是和靳乔衍同睡一床,各盖一张被子,背对背而睡。
酒店的双人床很大,大到一整夜,两人都不会碰撞在一起,说是同一张床,实则不过是各睡各的。
今天是在酒店住的最后一晚,明天就要收拾东西搬进刘家,贴身保护刘小姐的安全,之后住哪,再做打算。
是夜,皎洁的月光透过落地窗倾洒进来,被薄纱窗柔和了它的锋芒,落在翟思思身上,是如此明亮温柔。
靳乔衍坐在一侧,星眸直勾勾地睨着她的背影,如瀑的长发盘旋在洁白的枕头上,在月光下,看上去是那么的有质感,令他忍不住幻想将双手顺入她发丝,会是什么样的触感。
幻想一起,便没有尽头。
喉头一阵干涩,他匆忙收起视线,剑眉微蹙。
旋即掀开被子下床,穿着一次性棉拖走出卧室,坐在沙发上,点燃香烟,平缓心境。
薄雾袅袅,他刚毅的面容模糊在了青烟当中,眸子微垂,恰好看见被他随手放在桌面上的随身物品。
手机,皮夹,以及翟思思给他的三角符。
薄唇咧开一道缝,将口中的烟雾轻轻吐出。
修长的指间夹着香烟,手肘压在双膝上,他弯着腰,拿起那枚三角符。
眯了眯好看的丹凤眼,他倒拿着三角符,用火红的烟头将红绳烫断,随后顺手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内,拿起皮夹,将三角符放进空着的相片夹处。
至此,眼中的寒芒揉进了温暖,如同南极上的太阳,既令人向往,又让人却步。
指腹摩挲着皮夹中三角符的位置,仿佛在轻柔地抚摸翟思思的脸。
半晌,他合上皮夹,喝了杯茶压下心底的情绪,轻手轻脚回到卧室,躺在翟思思的身旁,左手为枕,侧躺着盯着她的后脑勺。
翟思思,你的情窦什么时候能开?
第二天又是起了一个大早,翟思思醒过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揉揉惺忪睡眼,慢慢睁开,卧室内的窗帘不知何时被拉上,只有昏暗的光线透入,卧室内的事物只能看一个大概轮廓。
她是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
看了眼身旁空空如也的位置,翟思思一骨碌爬了起来,打开床头灯,拿起手机。
靳乔衍?
见是佛爷来电,翟思思没敢怠慢,赶紧接听,心里正纳闷,靳乔衍什么时候出去的?这才几点?
靳乔衍的声音如常淡漠:“我在沧澜门口,给你十分钟下楼。”
说完,也不听翟思思要不要拒绝,单方面结束通话。
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翟思思当即就想把手机给摔了,他是钢铁直男呢?让人出门就出门,还十分钟,洗个澡也不够!
随后脑子反应慢半拍地重启过来,想起今天要到刘家报道,一瞥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赶紧掀开被子下床。
一下床,便看见床尾叠放着一套运动服,运动服的最上面,是她平日穿的文胸。
衣服的旁边,一张纸条上字迹隽秀地写着:直接下楼,你还有九分钟。
翟思思憋不住骂了句脏,也来不及羞赧,赶紧换上衣服,跑进浴室刷牙洗脸。
靳乔衍挂断电话,便点开手机计时器,开始计算时间。
想起翟思思睡意朦胧的嗓音,薄唇便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听惯了她平日里那副强势的嗓音,这会儿难得能够听见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只可惜没能亲眼看她迷迷糊糊睁眼的模样。
天刚擦亮的时候他就醒了,今天要早些出门,先到博盾亲自确认装备和人数,集合其余人再赶往刘家,但看她睡的正香,昨夜又受了些惊吓,在他的带领下跑了那么长一段路,也就没忍心把她叫醒,索性先到博盾做好准备工作,让其余人原地待命,再赶回来接她。
他想他大概是鬼迷心窍了,活了二十几年来,就没有一个女人能够让他这么有耐性,包括倪安妮在内。
可偏偏他竟然还甘之如饴,明知越陷越深,却也没有要挣扎的打算。
哪怕是深渊,他也愿意陷进去,她值得。
十分钟,翟思思的身影准时出现在沧澜门口。
连蹦带跳下了阶梯,打开车门裹着风咻地钻了进来,把车门一关,她紧张地问:“没超时吧?”
因为快速跑了一段路,她脸颊微微泛红,还喘着大气。
随口说的一句话,她便如此上心。
靳乔衍心情大好,玩心一起,将手机屏幕对向她:“晚了十秒。”
她也确确实实晚了十秒,原本紧盯着秒表,是为了为难她的,但看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只想逗逗她。
翟思思瞥着他手机上的计时器,果真是十分钟零十秒。
脸旮旯下来,看着他道:“至于那么严苛?”
不就是十秒而已?喝口水的时间都不够。
锁上手机屏幕,随意放在手刹处的位置,他语气略显轻快地说:“不论是保镖还是医生,这十秒都是非常重要的,翟医生,难道不该争分夺秒吗?”
直接丢出了职业性能压她,翟思思还能说什么?
认输,她提起脚系鞋带,道:“得,我错了,靳大少,下次你再计时,保管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言下之意便是我不会迟到,但你也别奢望我能早到,咱俩谁都别想赚着谁的便宜。
明明是认错的话语,不论是语气上还是动作上,压根就没有半点知错的意味。
倒是一如既往的倔犟。
靳乔衍不是什么口舌如簧的人,但只要是他想说,就能给你怼出花来。
不过看在翟思思匆匆忙忙跑出酒店,为了准时出现连鞋带也不系就下楼的模样,他便大发慈悲没有怼她。
思忖片刻,双眸直勾勾地盯着翟思思运动服前的突起,一勾唇,竟邪魅地笑道:“说到做到,不过……”
“不过什么?”
翟思思恰好系好了鞋带,放下脚偏头望着他,正好发现,他的视线放在了她的胸前。
脸颊一热,随后她听见他问:“你的内衣合适吗?”
怕她起得晚太赶时间,早上起床的时候他顺手帮她收拾好行李提下楼,衣服也是他随手拿的。m.xiumb.com
看着满行李箱都是她的衣服,甚至还有小三角,他哪还顾得上有没有拿错,随便拿了一件放在床上,立马合上行李箱。
听着他调侃的口吻,再加上那双灼人的视线,翟思思当即将运动服拉链拉到最高处,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背对着他靠在沙发上。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靳乔衍这么流氓?!
眉峰一挑,靳乔衍吹了声口哨,踩下油门往刘家赶去。
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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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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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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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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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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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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