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当与翟思思那双凛然的眸子对上时,有那么一瞬间颜半夏居然看见了靳乔衍的影子,透过翟思思眼中的寒意,她仿佛看见了那双如鹰隼般锐利且夹裹着浓重寒芒的丹凤眼。
大概是她腕间的手铐太刺目。
颜半夏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双眼一刻也不敢离开翟思思身上,怕一个不留神,眼前的人就跑到她的身后,一声不吭将她勒死。
那她死得可就太冤了!xǐυmь.℃òm
遭受颜半夏的威胁,翟思思仍旧是沉默不言,情绪上没有半点波动。
如果牢狱之灾躲不过,那又何惧再多坐上几年?倒是可以在里面清静清静,无忧无虑地过上年。
翟思思目光如炬,颜半夏咬牙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你也别这么看着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爸了,更何况这本身就是你的操作失误,是你个人的原因,你怎么能把责任推卸到医院,自己躲在拘留所里耳根清净?”
她的话仍旧未能让翟思思皱半下眉头,水眸中的清泉一如既往的平静。
颜院长?要不是颜院长当初和靳乔衍一起算计她,她翟思思又怎么会被颜半夏如此威胁?她还需要顾及颜院长的前途?那谁来考虑她?
看她仍旧紧闭着嘴,颜半夏眸子一转,又道:“就算你不管我爸,你也该想想许博学吧?在普外三科他也没少帮衬着你,这场手术还是他特意给你磨炼的,同治医院姓许,你难道要恩将仇报?让许家替你背这个锅?更何况许博学还是靳乔衍的朋友,你一直不肯认罪,会把许多人都牵连进来,翟思思,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这么自私!”
听到这,翟思思的眼眸才起了变化,好笑地看着颜半夏,道:“这会儿记起同治姓许的了?在医院横行霸道的时候,我还以为同治姓颜。”
口吻和靳乔衍当初如出一辙,她也是学靳乔衍的,用这番话反过来奚落颜半夏。
她翟思思现在虽是黄鳝上沙滩,但想要这个时候来踩上一脚,也别怪她缠腿上,不死也给磨掉一层皮!
颜半夏知道翟思思这是虚张声势,进了拘留所这段时间靳乔衍都没来看过她,俨然是放弃了这个妻子,没有了靳家的撑腰,翟思思就什么也做不成,只能在这里逞口舌之快。
但心里头还是止不住一阵气,还没想好要怎么怼翟思思,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唇畔一勾,她又平复下心情,将手机掏出来,接通视频通话,扔在翟思思面前。
她说:“你继续死鸭子嘴硬,看你能硬撑到什么时候!看看这是什么。”
手机扔在了桌面中央,翟思思狐疑地看了她两眼,旋即将手机拿了过去。
视频通话的角度是偷拍的角度,对准了翟家大门。
刚定睛看清,就瞥见邓翠梅的身影从手机屏幕的左下角出现,她独自一人走到翟家门口,对着翟家大门一顿猛锤,远远地就听见她在喊翟思明的名字。
邓翠梅在酒店辗转反侧一晚上,决定要找翟思明讨个公道,翟思明可以不对她负责,但是一定要把女儿给救出来,不管他用什么办法。
她不能失去翟思思。
敲打了好几下大门,一个保姆从屋内走出来,顺手把大门虚掩着,站在门外对邓翠梅道:“你别敲了,这里不是什么翟思明的家,我家主人在休息,可别把她给吵醒了!”
邓翠梅早就有备而来,当然不会被保姆三两句的话就给糊弄了。
她盯着保姆,大声说:“你让不让我进去?!”
突然的高分贝吓了保姆一跳,拍了拍胸口,皱眉睨着跟前的女人:“你喊什么喊?我说了这里不是翟思明的家,你别在这给我撒泼,不然我就报警了!”
听说邓翠梅是乡野村妇,乡野村妇的人最怕惹上官非,总秉承着一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搬出警察唬她,应该能行。
殊不知这个乡野村妇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脸上半点害怕之意也没有,反倒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报啊!你赶紧报!我倒是要看看警察管不管这男人欺骗姑娘,生下孩子不尽父亲的责任,从不抚养小孩!听说现在小孩不满十八岁前,当父母的要是不管孩子扔下孩子不管,还触犯法律的对吧?快报警,报了警我还省事!”
保姆被她的话怼的无话可说:“你……”
邓翠梅冷哼了声,瞥了保姆一眼,旋即往后退了好几步,就站在马路中央,冲着翟家大喊大叫。
她说:“威尔器械的翟思明,你个王八蛋,明明就已经结婚了还骗我说你是单身海归!骗我给你生了孩子以后连个屁都见不着!你给我滚出来!二十六年前你敢骗我,现在怎么不敢出来见我了?敢做不敢当,你他妈算什么男人!”
保姆赶紧扑上去想要捂住她的嘴,说:“你别叫了你!丢人!”
邓翠梅闪过她的手,一把将她往边上推开:“丢人?他翟思明把我给骗了都不嫌丢人现眼,这会儿倒是觉得丢人了?让他给我滚出来!做了就要负责,躲起来跟个娘们似的,算什么玩意!”
常年一个人挑起一家的责任,邓翠梅劲道非常大,只轻轻一推,保姆就摔在地上。
路过的车辆连忙急刹车,险些没撞上去。
司机开门下车,指着跌坐在地上惊慌失色的小保姆说:“干什么?碰瓷吗?我车上可是有车载记录仪的,识趣的就赶紧给我挪开,不然我报警了!”
一辆车子停了下来,后面的车子也都动不了。
在车内的人猛按喇叭,伸长了脖子看向邓翠梅的方向,不耐烦地问:“前面的在干什么?赶紧把车挪开,别妨碍交通!”
路怒症易爆易传染,一个人发飙,连带着后面所有的司机都跟着猛按喇叭,催促他们赶紧走开,在大城市拼搏的人时间就如同金钱,宝贵得很。
响声震天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场面失控,保姆坐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另外一个小保姆从翟家出来,站在大门边上对邓翠梅说:“你就是邓翠梅?老爷请你进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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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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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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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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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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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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