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乔衍还是没有回来。
以往靳乔衍也常常夜归,但总会在十一点按时到家,十二点准时睡觉,保持着良好的生物钟。
这一次,破天荒地出了意外。
不过翟思思倒也没有担心他,他是成年人了,又是军人出身,身边还有费腾看着,出不了事。
眼一闭,很快她就睡着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还处于浅层睡眠的她,突然听见房门关上的咔嗒声。
睁开眼顺着房门望去,一抹黑影在门前,摇摇晃晃地朝浴室走去。
浴室的灯亮了,与此同时她听见一阵呕吐的声音。
想了想,还是起身走了进去。
靳乔衍给她的印象是强势、坚毅的,而此刻,他像是受了伤的孩子,伏在马桶边上,弓着背抱着马桶一阵狂呕。
眼神是迷离的,整个浴室充满着刺鼻的酒味。
翟思思蹙眉,他到底是喝了多少?
取下深蓝色的毛巾打湿,走到他身边,撞了撞他的胳膊肘说:“擦擦。”
被撞的人头也没抬,举起左手便将毛巾夺走,摊开擦了把脸,随后身子一转,靠在墙壁上,眯着星眸看她。
他的脸颊微微泛红,一双眼睛专注而又认真,盯得她浑身不适。
躲开他的视线,望着光洁的地板,她道:“我去给你做酸梅汤解酒。”
靳乔衍没说话,闭上了双眸。
翟思思怕吵醒其他人,尤其是倪安妮,指不定又生事端,在厨房蹑手蹑脚地熬好酸梅汤后,想了想,又斟了一杯温开水,放在托盘里一块端上楼。ωωω.χΙυΜЬ.Cǒm
卧室内仍是一片漆黑,浴室的灯已经灭了,靳乔衍估计也不在浴室里。
打开几盏稍微暗淡一些的节能灯,翟思思看见,靳乔衍正坐在床尾的羊毛地毯上,靠着床低垂脑袋,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陷入沉思。
端着托盘走了过去,她蹲下身,把托盘放在脚边,端起碗递到他面前:“把酸梅汤喝掉,会舒服很多。”
靳乔衍不常喝酒,偶尔也只是浅尝辄止,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喝得找不着北。
看来倪安妮的怀孕,对他的打击很大。
隐隐约约听见女人的嗓音,靳乔衍眯着眸子抬起头,眼前模糊一片,翟思思的身影在他眼内影影绰绰。
低了低脑袋,他隐约看清了碗的轮廓,接了过来,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翟思思心里还惦记着浴室有没有被他吐得很脏,要是不及时清理,一旦干了卧室内会充沛着一股呕吐物的臭味。
嘴上说着:“你先喝,喝完把碗放下,我等会儿端走。”
双手便撑着地毯欲要起身。
“嘭!”
突然响起瓷碗破碎的声音,翟思思还来不及错愕,靳乔衍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被推到了羊毛地毯上。
靳乔衍的身体接踵而至,她只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双臂,死死地钳住了她。
耳边是充满磁性的男音:“别走,别走……我不想再一个人。”
没有风信子的清香,也没有岩兰草的味道,靳乔衍身上夹裹的是浓重的烟草味,重得呛人,但她却异常地觉得好闻。
他抱着她躺在地毯上,脑袋抵着他坚硬的胸膛,结实的胸肌下,沉稳有力的心脏正噗通、噗通地响着。
“靳乔衍你……”
“不要推开我,让我抱一下就好,一下。”
没有了平日里的冷漠,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抢白,这一刻,靳乔衍就和所有受了伤的孩子一样,急需有人替他舔伤口。
他很疼。
翟思思不确定他的意识是不是清晰的,如果他是把她当成倪安妮,那么对她来说无疑是变相的羞辱。
被他抱得死死地躺在地毯上,翟思思推不开分毫,只能动了动脑袋,望着他的喉结问:“靳乔衍,你知道我是谁吗?”
话一出,空气都安静下来。
靳乔衍沉默了好久好久,才低下头说:“翟思思。”
大概是被他身上的酒气感染,在这一刻,翟思思竟觉得她的名字如此悦耳。
从他嘴里吐出来,竟是这么动听。
心脏似乎持续了长久的停顿,直到他再次说话,它才跳动起来。
他说:“翟思思,不要走。”
翟思思定了早上六点的闹钟,九点上班,熬倪安妮的中药需要两个小时,这个点醒来时间还是充裕的。
昨夜在靳乔衍的怀抱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他喝醉了,随便扯着她就抱,导致她以不舒服的睡姿睡了五个小时,现在腰酸背痛得厉害。
睁开眼,眼前有一张纸条。
她的额头上贴着便利贴。
起身把便利贴撕下,反过来,便利贴的正中央,隽秀有力地写着两个行楷体:谢谢。
将长发顺到耳后,捏着便利贴,唇畔是淡淡的浅笑。
靳乔衍已经不在靳家了,楼上楼下都没看见他的身影,听张阿姨说,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他就开着车子出去了。
起早贪黑,倒也是为了躲避倪安妮罢了。
估计他的心态还没调整好,还没能平静地面对倪安妮,索性躲起来,不让别人看见他懦弱的一面。
昨晚他是扛不住,突然的情绪爆发,所有的沉痛都化作一句简单的话:我不想再一个人。
翟思思将便利贴揉成团,扔进垃圾篓里,扎起长发开始忙活起来。
好在有车,不用赶地铁。
熬好中药后,倪安妮还在楼上呼呼大睡,她现在是孕妇,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没人会打扰她。
靳远给了靳言一张卡,让他给倪安妮置办一些孕妇用品,也让他多陪陪倪安妮,省得她突然情绪失控。
翟思思匆匆吃了几口早餐,换好鞋便出门上班,昨夜被倪安妮折腾到一点才睡,刚睡着靳乔衍又回来吵醒了她,真正睡着的时间不过四小时,这会儿眼皮打架,困得很,便靠在后座上眯眼补眠。
之后的好几天里,翟思思重复的是同样的生活,起床,熬药,上班,下班,热药,睡觉,照顾喝醉的靳乔衍。
几天下来每天睡眠仅仅四个多小时,很快身体就吃不消了,除了变得消瘦以外,最为明显的,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变得暗淡,以及沉沉的黑眼圈。
“翟思思,护士站有人找。”
美n小说""微x号,看更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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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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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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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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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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