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和敬亲王妃的关系不错,说不定自己的儿子日后还要依仗他家才能杀出一条血路来,出手更是大方,只是没有越过太后去。
宫里两个有实权的女人都送了重礼,其他人不管是情愿与否,都必须得要拿出点东西来。杜贵妃领着贵妃的头衔,东西自然不能太差,又送去了两面全玉的屏风。
对待自己的敌人,她不仅不能动手让人直接消失,还要笑眯眯地给人送去东西,杜贵妃心里怄得半死,在寝宫里砸碎了不少的东西,听得宫人们一阵心惊胆颤,全都夹着尾巴做人。
六皇子过来请安的时候,她斜着一双丹凤眼,“敬亲王家的那小子都成亲了,你准备拖到什么时候?我可是告诉你,那姜家与我们不和,上次你舅舅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姜明月那小蹄子算计的,两个人真要是在一起了,全都站在三皇子那边,我们娘俩只有受人钳制的份。”
“现在皇上都下旨赐婚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六皇子捻着手里的佛珠,眼神郁沉,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初没有将姜明月直接杀了。
养虎为患,这句话说得可真是没有错,这只老虎一直装做了小猫,现在才开始露出自己的爪子。
“顾允之总会娶妾的,到时候往他那里塞几个人进去,姜家那几个小子护短得厉害,还怕两家不能够翻脸的吗。”
这倒是个办法,杜贵妃眼睛一亮,随即想到这两个人是青梅竹马的情谊,敬亲王府又有不纳妾的先例,只怕没有他们想得那样简单。
六皇子闻言只是一笑,“始有不纳妾的规矩,可要是嫡妻不能生养呢?就算是敬亲王妃同意,太后也绝对不会让敬亲王断了后。”
杜贵妃偏头看他,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眼里才有些笑意,“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我倒是想看看,最后这两个人会不会成了一对怨偶。”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话,关于杜家的。
杜家大爷养的一个小妾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也不知道是犯了哪门子诨,非要将人抬做了平妻。但凡是有些门第的家族,哪里有平妻的说法,这不就是相当于是在全盛京人的面前打她的脸,杜夫人岂会同意,现在正是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让盛京人看够了笑话。
杜贵妃只有这么一个哥哥,虽然人不争气,可也是这一门唯一的男子。她抚着额头,“找个机会将那个小妾处理了,还有你的亲事是怎样的想法,我听书你最近和敬亲王妃家的那个侄女走得比较近?”
“我自有分寸。”
“听说周将军有一个女儿,是家里的老幺,受宠的很,现在也是当嫁的年纪,你觉得怎么样。若是觉得好的话,也让你的父皇赐婚。你也老大不小了,三皇子现在连儿子都有了,你都还未成亲。”
六皇子手上一顿,将佛珠缠绕在手上,“此事不急,现在父皇正是疑心重的时候,若是和武将走得太近,反倒是惹了别人的忌惮。”
杜贵妃睨了他一眼,“你可还是在想着瑶依?”她冷笑一声,帝王家倒是出了一个情种,“你若是真心欢喜她我也不拦着,等你将正妃娶进门,日后在将人以侧妃的名义迎进府,怎么疼爱都是你的事情。”
三分严厉三分柔情,杜贵妃看着自己最为骄傲的儿子,“可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弘盛,母妃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莫要让母妃失望。”
“我知道,但凭母妃做主。”
——
等敬亲王回到府中,敬亲王妃就下了帖子,定了下聘的日子。
她请了太傅徐谦的夫人做主媒。徐老太太可是真正的五福人,年轻的时候嫁给了自己的青梅竹马,育有三子两女,各个皆是德行出众之人。且少年夫妻恩爱如初,五十几年的时间也未曾听说二人有什么争执。
徐老夫人当初也是敬亲王妃的主媒,六十多岁的年纪了精气神依旧好得很,“感觉做敬亲王和你的主媒也没有几年,现在就要做你孩子的,也让我老婆子沾沾喜气。”
她看着站在下面一直傻笑着的顾允之,打趣着,“我做了不少人家的媒人了,倒是头一次见到笑成这样的。小王爷,等会去定远侯府可千万要稳重些,不然人家瞧见你这样,说不定要反悔哩。”
顾允之立即就抿着嘴,掩唇咳嗽了两声,“没有,我只是觉得今天的天气不错罢了。”
说着又咧开了嘴角。他真的已经等了太长太长的时间,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定远侯府去,将他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叼回家。
他今日穿了一身绛红色的长袍,上面用金丝绣了祥云的纹理,衬得眉眼妍艳,一笑便似有万千光华流动,看得下面的丫鬟低头又是一阵脸红。
徐老夫人也见过姜家的那位姑娘,比对这眼前的公子哥,觉得两个人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无外乎其他,就是两个人都生得好看。日后若是有了孩子,不论像谁,又会是一个倾倒众人的。
敬亲王妃真的有些嫌弃自己的儿子,抱歉地和徐夫人说,“这孩子,也没经历过这些,您且多担待些。”
“都是这样,以后小两口才和气呢。”徐老夫人笑着,和敬亲王妃商量起需要注意的地方,等掐着吉时,才开始出发。
敬亲王府和定远侯离得不远,只隔了几个街道,但是聘礼足足准备了一百二十担,从金银珠宝到古玩字画,再到一些食皿用具,直接从城外扰了一圈才送到定远侯府去,看得城中的老百姓一阵眼热。
盛京城里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聘礼,皇子们成亲下聘都是有一定的规格,多一分少一分都是要遭人诟病的,可比不上敬亲王府这样的大手笔。
众人津津乐道,上次还有人说是定远侯怕女儿委屈,才向皇帝请旨赐婚,敬亲王府是没有办法才同意了这门亲事。现在看来敬亲王府简直不能再满意这么亲事。有人还咬死了敬亲王妃不喜欢姜家的姑娘,话刚出就被人骂死。
你看看前面的都是太后皇后和宫里面娘娘的添礼,要是不满意,能有这么丰厚的聘礼?
姜明月一时间成了盛京城里人人羡慕的对象,无外乎其他,命好。这菩萨的心啊,可真真是偏着长的。
定远侯府的人见了这么长的礼单也是被吓了一跳,客客气气地将人迎进来了。因着是皇帝下旨赐婚,需要商讨的东西不多,多半都是在相互吹嘘对方的孩子。
敬亲王和姜修玉都是武将,倒是能说到一处去,过一会两人就约着去吃酒。顾允之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溜去了后院。
众人笑笑,倒是没有拦着。毕竟两个人都是定过亲的,交往不用那么约束。
宛秋和宛如两个人早早地就将前厅的消息打听清楚,绘声绘色地和人说前面送的聘礼太多放不下,又打扫了一个院子才将东西放进去的。
几个丫鬟坐在一起打珞子,宛如是个活泼的,当即就说了,“那敬亲王府该是有多少家底,送了聘礼都是这样多的。”
“你管这些做什么,好好做自己的活便是了。”
“够娶你们家小姐就是了。”
冷不丁地响起了顾允之的声音,众人皆是一愣,连忙将竹筐放到一边给他行礼。
顾允之盯着里面坐在床边的女子,发现她的目光没有半分是放在自己身上,难免觉得这全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又闹起了别扭,原本笑着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你们出去一回,我又是要和你们家姑娘说。”
宛秋看了一眼自己家的姑娘,见人没有动作,思忖片刻之后就带着丫鬟们出去。
等屋子里没了人,顾允之就坐到了她的对面,也不开口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去扯她的头大。
“你这又是发了哪门子的疯。”姜明月往后退了退,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顾允之起了逗弄的心思,凑上去,“你知道她们在前面商量什么吗,说我们成亲那天该要用的东西和宴请谁。”
声音压低了两度,却掩饰不住话里面的愉悦来。他抓住人的手,扣上去十指紧握,“明月,我们快要成亲了!”
一时间,玉色的肌肤上爬上了一层薄绯,仿佛是盛开在三月里的桃花,“我知道。”
还是紧张的,算上前世今生,这也是她第一次成亲,嫁与的是自己选定的男子。
这种偶尔露出的小女儿家的娇态让顾允之心里有些痒痒的,他低声唤了一声名字之后,忽然扳过女子的下颌亲了上去。琇書網
起初只是轻轻的触碰,可在看见人颤抖的睫毛时,一下子就收不住力道,将人抵在春凳上挑开牙关就冲了进去,企图用这种方式去肯定,他们的亲事不在是自己一个人的臆想。
在肃州呆了七年的时间,吹了七年的风,数了七年的黄沙,想要用七年的时间来让自己忘记一个人,最后却是用七年的时间想明白。
他的喜欢,是想要和人共度一生的那种。
“你是我的,知不知道?”
一遍遍地吻着,小姑娘的的眼角都有些泛红,看向人的时候湿漉漉的一片,像是含着春情。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暧昧的味道。
姜成远觉得自己天生就适合做一个坏人的,他看着敬亲王家的那个臭小子盯着自己妹妹看,而妹妹的唇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瞬间就明白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本救命的情谊在圣旨被下的那天就消失干净,现在他妹妹还没有嫁过去呢,就做了这么黑心的事情!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人一眼,“这里毕竟是女儿家的闺房,就算你们已经定亲了也该避讳些,不然日后说起来,别人倒是说,我定远侯府没有一个礼数的,小王爷你说是不是。”
要是换一个人这样说话,顾允之早就揍上去了,可是这个不能。不仅不能,他还得顺着人的话说是。
姜成远满意地点点头,到底是顾及着自家妹妹的脸面,没有所说什么,只是将宛秋叫了进来,叮嘱人要不离姜明月半步,免得侍候不周到了。
听得顾允之又是一阵脸黑,最后被姜成远叫去外面下棋。走的时候他捏了捏姜明月的手,小声地说:“你这几个哥哥是真的凶,到时候我要是被刁难了,你可得给我补偿的。”
“你要不就不去啊,小王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要是刁难你你就动手打过去啊。”姜明月笑着,没有接话。
“要他们不是你的哥哥,哼哼......”他后面的话没说,趁着姜成远看不见的空挡,飞快地在人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等晚上再找你算账。”
姜成远笑眯眯地说:“我大哥的棋艺还可以的,小王爷可千万别手下留情。”
姜成安曾经和被称为国手的张大人手谈过几局,有输有赢总体上水平是相当的。而顾允之自幼学习用兵之道,棋艺也还能见人。
两个未来大舅子坐在他的对面,一个冷若冰霜没有一个好脸,一个笑眯眯的冲着他笑得意味不明。一场棋下完,竟然比那行军打仗还有辛苦。他输了丢人,但若是赢了,怕是就被两个大舅子记恨上。
最后输两局赢了一局,输赢堪堪都在半子之间,倒是挑不出什么错出来。
一上午被两个人折腾得够呛,顾允之难得好脾气地陪着,没有半分的焦躁,倒是让姜家两兄弟另眼相看。
一局结束之后,姜成安淡定地收回棋子,月白风轻的一个人开口就是不见血的,“我们只有明月一个妹妹,自小就是要什么给什么,性子难免娇纵了些。日后若是有地方惹了小王爷不快,还请不用顾及定远侯府的面子,直接将人送回来吧。”
姜成远正色,直直地看着人,没有一丝的玩笑,“她愿意,就是敬亲王府的世子妃,若是不愿意,就永远是定远侯府的姑娘。”
他们三兄弟只要还在,就不可能让自己的妹妹受任何的委屈。她嫁人只能是因为她喜欢,而不是委屈自己去别人家受气。
虽然为难了自己,但是他们都是明月最为亲近的人,对明月也是真的好。顾允之想,若是自己有一个妹妹,将来有个人上门提亲,他只会将人的腿打断了吧。
“我会好好对明月的,她在敬亲王府,绝对不会受到半点委屈。”顾允之慎重说,“两家离得都是比较近的,就算是成亲之后,她还是可以经常回来的。”
话说得还是挺好听的,姜家两兄弟满意了一点点之后,满心又是妹妹即将被拐跑的愤怒。
姜成远立即眯着眼睛笑笑的,“这我们自然是相信的,若是不好我们也可以直接将人接回来。”
姜成安继续收拾残局,面不改色,“再来下一局。”
顾允之:“......”感情他那些话说了都是没用的。
中午定远侯府留了饭,姜成安和姜成远拼命地给顾允之灌酒,一杯对两三杯的,直接将人给灌趴下了。
一行人吃完之后就不能多留,先告辞回府,两家人的亲事这才算是真真正定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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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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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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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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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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