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敬让稳婆和她女儿多留一会儿照看林曼柔和孩子,他心里也担忧着温峰的情况,就去找他。
温峰已经躺在床上休息,见钟敬进来便问:“孩子取名字了吗?”
“取了,前两天曼柔取的,叫钟傀。”钟敬笑着回应。
“钟傀,嗯,这名字有意思。”温峰也笑了一下又道:“桌上还有黄纸,你把孩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写下来。”
“好,是要做什么?”钟敬起身又问。
“给他看八字。你先写下吧,放到老仙的牌位那儿,我太累了,要再休息一些时日才行。”温峰知道这孩子日后少不了一番磨砺,他想给孩子算八字,看看他命格探究一下他的命数。
只是此次避天劫,他元气大伤,他现在周天混乱,一时不能恢复。而这孩子的命格却又与常人不同,轻易不能看出什么。
所以,只得决定先在钟敬家中休养一段时日,恢复好后再给孩子看。
钟敬感激的道谢了几句,温峰摆了摆手,钟敬会意,不再开口,转身就去找纸笔写下八字放到三仙的牌位下。
第二天,钟敬早早就起身,杀鸡熬汤。他这一下要照顾三个人,整天手脚不停地东忙西忙。
林曼柔心疼他,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她没有任何的自哀,似乎早已完全接受了这个结果。她只想多活一天,就多陪他们父子二人一天。
所以她珍惜还能看着他们父子二人的日子,经常不顾钟敬的唠叨,坐在床上做针线活。她始终带着柔和幸福的笑,看向孩子和钟敬的眼神充满爱意。
一个月后,孩子满月。温峰也已经恢复好了。
他再次给三仙儿牌位上香,然后拿出一杯米,一碗清水,一张黄纸。在黄纸上写下钟傀的生辰八字,然后右手捻住黄纸,口中念念有词。
黄纸突然燃了起来,温峰将他它放入清水之中,又道:“请老仙给弟子指示。”
燃烧着的黄符放入水中没有熄灭,而是尽数燃完后连灰烬都不见了,就像一片棉花糖入水一样无声地融化了。
温峰又将杯中的米倒入碗中,然后把碗重重地反扣在桌上,没有一滴水渗出。
钟敬一直在旁边紧张地看着这个过程,见温峰紧闭着双眼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没动,他心中焦灼起来。
他想上前,又怕打扰到温峰,正踌躇着的时候,温峰突然发出一声闷哼,随后缓缓睁开了眼,无奈地笑了笑。
温峰站了起来,将碗翻了过来,仔细端详起碗里的内容。
钟敬也凑了上去伸长脖子看,就看到碗中的白米变成了黑色,粘在了碗壁上形成一个奇怪的图案。
“这是什么意思?”钟敬不解地问。
温峰眉头紧锁,用手拨动一下黑色的米粒,被移动的米粒立即又恢复到原来的位置。温峰没有说话,只是将碗又扣回到桌子上,沉着脸再次点上香,然后跪下嗑头。
“谢老仙提示。”温峰话音一落,忽而就听到碗里发出嘀嗒的声音。他起身拿起碗,桌面上是从碗壁上脱落的米粒。
温峰神色凝重地对钟敬说:“他的命格复杂,命数变化极大。其中唯能分辨者,命中有一大劫数,吉凶不定变数尤在。这劫数应在一个人身上,二者相遇只能存一,也就是说不是他死就是其亡,此劫数才算了结。可是……啧,复杂,二者牵连复杂又关联的后果太大,天机不能察觉,可惜。总之,不好说不好说啊。”
钟敬一脸愁容地消化着他的话,问:“孩子劫数中的人是谁?”
温峰摇头,又道:“你想怎么做?知道了,你又能做什么?”
“我……”钟敬被问住了,确实,他又能做些什么呢。想来也知道,这个人一定不会是普通人。
“你什么也做不了,也做什么都不能改变。因决定果,福祸之因,皆自圆成,此乃宿命也。他自己的因,总要由自己去了结这个果。”温峰拍了拍钟敬的肩膀。
钟敬看了眼自己的房间,林曼柔和孩子此时还在梦中,妻子不知何时就会离他而去,她用自己的命换了孩子,可他明知道孩子会有一个死敌,却没能做什么,这让他无比痛苦,陷入无限的自责之中。
“我总不能眼看孩子有危险,却什么都不做。”钟敬自言自语地说。ωωω.χΙυΜЬ.Cǒm
温峰叹了一口气:“唉,所谓操行善恶者,性也。祸福吉凶者,命也。你能做的,是日后好好教导此儿,莫走错路,才不邪用。”
钟敬突然跪下,对温峰磕头道:“温大哥本事通天,您再帮我一次。曼柔为了孩子不顾身体拼死保他,我是他爸,又怎么能看着他有危险而什么都不做。爱子心切,我甚至愿意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
温峰眯起眼俯视了钟敬一会儿,才苦笑着将他拉起来道:“我遇见你们家这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劫,你也真好意思一直要求我帮你。”
钟敬忙摆手道:“我知道是我太过分了,温大哥如此帮我,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回报您的恩情,但我保证,若您有什么需要,只要开口我……”
“得得得,哎真的是。不过,我还真有一个要求。”温峰伸出一根手指。
“您说。”钟敬说。
温峰眼珠子一转道:“等这小子满了十五岁,就让他拜我为师,给我当徒弟,可否?”
钟敬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么个要求,反应过后便道:“好!只要他愿意学,我一定让他入您门下。”
温峰指着钟敬笑了笑:“呵,你啊,行吧。我就再帮你一次,在他的命格上做点手脚,这也要用到你。”
钟敬欣喜不已,连连点头道:“好,您说,要我怎么配合。”
温峰坐到椅子上说:“若是我强硬改他的命格,太损耗修为,伤我寿命。不过你们父子二人血脉相连,我可施术将你跟他做个‘遮蔽’。这样只要在他神元觉醒之前,他的命格便不容易被探出,那人也就不能轻易找到钟傀。”
钟敬又有些担忧地问:“那如果我死了呢,?”
“不怕,这个我自有办法,就算你死了,他的命格要显现也需要时日。”
“好。”钟敬立即应答。
事不宜迟,温峰稍作准备就完成了此事。事情并不复杂,只是又耗了他不少精力,钟敬想请他留下多住些时日,但被他拒绝了。
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好些时日,若不是天劫一事让他受了影响,他早就走了。
钟敬见劝不住,也就不再阻拦。帮他收拾好东西,送他到车站去。
温峰留给他自己老家的地址,钟敬道:“家里的电话给您了,在外面也时常联系我。”
“好,你回去吧,保重。”温峰拍了下钟敬的肩膀上了车。
让俩人没想到的是,这一别就没了联系,等再见时,已经是三年后了。
那时温峰修为全废,落下残疾回到村庄生活。面对清冷落败的生活,他想起钟敬一家,于是联系钟敬。
而钟敬已经拿到判笔,成了执笔人。他接到温峰的电话欣喜不已,当下就带着钟傀起身去找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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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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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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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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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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